靈與性的爭奪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前後寫了幾次影評都不滿意，乾脆隨便說點得了。
在我看來，了解Nina的成長背景對理解這部影片至關重要。
影片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Nina的父親，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到他。可以猜想，Nina應當是一個非婚生子。
片中Nina和母親一段簡短的對話能夠很好的幫助我們更加理解Nina母親與Nina的關係。
影片中，Nina母親居高臨下望著Nina說，為了Nina，她才放棄了自己的芭蕾事業。而Nina坐在地上，抬起頭，看著母親說，那個時候她已經28歲了。
這兩句對白其實已經傳遞出非常多的訊息。
從Nina母親的話可以分析，在她事業的發展時期，因為懷上了Nina，為了孩子，她選擇了離開她至愛的芭蕾事業。在事業與孩子之間，她選擇了孩子。這個選擇對於她無疑是痛苦的，兩個都是她的至愛，而對孩子、對Nina的愛顯然更加多。然而，即使在選擇做出的二十多年後，她仍然會當著Nina的面說，為了Nina，她才會放棄自己的事業，這說明了在她的心中，對芭蕾事業仍然是擱置不下。
可是，真的是只有這麼簡單嗎？
我認為，事實並不只是如此。有一種可能是，懷孕生子只是Nina母親退出舞台的一個藉口。這種退出，是由一種被逼退出到主動退出的選擇。正如Nina所說的那樣，那個時候Nina母親已經28歲了。對於許多芭蕾演員來說，28歲過後，可能就再也難以超越自己的輝煌，自己的地位很有可能被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所取代，Nina母親正如Beth一樣，不甘心自己的事業停滯甚至倒退，Beth選擇的是撞車，而Nina母親選擇的是懷孕。
因為懷孕，Nina母親可以堂而皇之的說，她要退出舞台。因為懷孕而退出舞台，這是一種主動，而不是因為自己不行，這是一種被動。
而對於這種主動的選擇，我並不認為Nina的母親是淺層意識里是認知的。這應當是Nina母親潛意識層面的選擇。因其潛意識當中，出於對芭蕾事業的熱愛，出於對自己地位的追求，她是不會承認自己已經老了，已經不行了，所以，潛意識層面投射到現實行動當中，就是被動懷孕。
為何影片中沒有出現Nina的父親，或許是因為他拋下了他們母女，當然更有可能Nina的父親只是Nina母親藉以懷孕的工具而已。
我個人更是傾向於認為Nina母親是由於以上這個可能而退出舞台。因為這種解釋可以通過片中很多細節得到驗證。
在Nina母親的房間裡，掛有許多的Nina母親年輕時候的舞台照片和自畫像。從照片上看，Nina的母親的舞姿是那麼的優美，她就是舞台上的焦點，而自畫像上，是一個又老又醜的過氣芭蕾舞者。美術作品是最能反映入的深層意識的形式之一，尤其是自畫像，可以說簡直就是一個人內心深處那個最真實自己的反映，是對自己的認識的表達。一方面，Nina母親沉緬於過去的輝煌，另一方面，又是現實的無耐。
但是不管怎麼說，是真的因為懷孕也好，還是因為害怕失去自己的地位，都註定了Nina的母親要把一切的希望寄託在Nina的身上。希望Nina能夠幫助自己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夢想。這一點，相信很多中國人都有體會。望子成龍從來都是父母的夢想，這條龍，是父母心目中的龍，而與孩子無關。
為此，Nina母親把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Nina身上。
可以想像，在Nina母親的這種心態之下，Nina會受到什麼樣的管教，不管是芭蕾，還是愛情，還是性。
是的，Nina母親對於Nina性的教育極大的影響了Nina。
我們知道，《天鵝湖》講述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是愛情，是悲劇，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情感及愛慾。很難想像，一個沒有經歷過愛情的人如何才能演繹好這部經典，而要將白天鵝對愛情的純真和黑天鵝的孟浪集於一身，對於Nina來說，顯然是極在的挑戰。
不管是上文所說的哪個原因，Nina的父親反正是沒有出現在Nina的生活當中的。Nina母親對於男人的態度或許是仇恨的，至少是敵視的。男人，是女芭蕾舞者事業上的絆腳石，使她們的注意力從舞蹈上轉移到愛情上，使他們的肉體懷了孕，使他們的舞蹈生命縮短。（好像米盧的老婆也是跳芭蕾的，也是選擇了終生不孕。）
Nina母親是不可能讓Nina重走自己的道路的。在Nina母親似乎殘暴的護佑下，Nina的感情生活基本空白。
在藝術總監湯瑪士家中，Nina說她有過男朋友，但都不是認真的。她說這些的時候，她的眼神是閃爍的，她的臉上的是害羞的。而當涉及到是不是處女這個問題的時候，不得不說波特曼的演技真是爐火純青，那種表情，讓人會心一笑：在一個已經歷過性生活為榮的時代和年紀，一個處女，怕別人知道自己是處女，而假裝自己有過多次性經歷。
這一切都被湯瑪士看在眼裡，從Nina的眼神和身體上，他只看到白天鵝的如處女般的純潔，卻不能看到黑天鵝那放蕩的激情，而這正是Nina所缺少的。
湯瑪士給出的建議是：讓Nina回家自慰。他需要Nina釋放出像Lily那樣的激情。
對於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女子，自慰是一種通過感受自己內心深處激情的最佳方式之一。
Nina第二天醒來，看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把手伸向了自己的下身，臉上的表情由茫然轉向陶醉，嘴巴也由緊密慢慢張開，一聲聲壓抑的急促的喘氣，再到感受到肉體快感帶來的不由自主地要發出的喊叫，Nina開始在床上扭曲全身，試圖感受總監所要的那種激情，當Nina正在陶盡之時，睜開眼睛突然看到，母親就坐在自己的床邊，面向著自己，雖然母親還閉著眼睛，但是這個發現已經足已讓Nina從激情中狠狠地跌到冰冷的地上，Nina立刻捲起被子，背後身子躲在被窩裡為自己剛才的自慰行為而感到害怕，感到羞恥。
這種羞恥感的到來是極其自然的。在Nina的家庭當中，性，從來是被禁止的一件事情，自慰，同樣也是不可接受的。
但是，愛情、性畢竟人性的追求。一個禁慾主義者如何能演繹好《天鵝湖》，或許這正是Nina母親的失敗之處。
在空蕩蕩的地鐵車廂里，Nina看到變態老頭對自己做出的下流行為之時，表情里不止有厭惡，而且還有滿足，還有高興、自豪、得意。原來，自己也是有吸引力的，並不是如湯瑪士所說的一樣，不是沒有人願意fuck her。
從在酒吧里，Nina與吧男的對白也可以看出Nina是一個極少與男人溝通的女人。Nina與吧男的對白一直圍繞著芭蕾，一個是極力地想要介紹芭蕾，證明芭蕾是多麼的有魅力，甚至還想免費送人票去看，而另一個，卻是對芭蕾一無所知，或者說是毫無興趣。這種對白是極其煩悶的。這當然可以解讀成導演的一種隱喻，Nina和她母親所追求的事業在外人看來，原來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也可以由此看出，Nina在與男人打交道這件事上，實在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就連自慰，她也是沒有經驗的。
要專門把根木頭把房門頂上，要躲在浴缸里。而在浴缺工，同樣也是羞恥心讓她在高潮來臨之前被自己嚇到。真正感受到自慰的高潮，則是在酒吧里吸食K粉產生了迷幻之後才能到來。
Nina與Lily那一幕火暴的性愛場景，僅僅是Nina在幻覺之下自慰過程里產生的影像，有時候，是Lily趴在自己身上，有時候，趴在身上的卻是自己。在這一次，Nina終於得到了性的高潮，也因此，與黑天鵝更進了一步。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人性其行為都可歸因於性。性之於人，不單單是具有與動物相同的傳宗接代的功能，更具有情感的作用。藝術向來與性密不可分。音樂、舞蹈、繪畫、建築等等，特別是西方中世紀，大量的藝術作品都是性、生殖崇拜的成果。《天鵝湖》白天鵝與黑天鵝之間對王子的爭奪，亦反映了純真與放蕩的爭奪、靈與性的爭奪。
在網上看到，這部片從構恩到發行整整經歷了十年的時間。導演節奏控制得很精準，既是文藝片，又是驚悚，現實與幻想不斷穿插，讓觀眾融入到Nina的個人世界當中，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又是幻像。現實當中不也經常如此嗎？兩個女演員的表演也是相當精彩，特別值得一提的是Nina得知自己成為Swan Queen之後躲在廁所里打電話給母親時那集高興、驚訝、滿足、委屈、困惑、緊張等幾十種情感於一身的表情，以及上面提到在湯瑪士家中的對白。

本片耐看程度4顆星，至少可看三次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