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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鵝--Black Swan

黑天鹅/夺命黑天鹅/霸王别鹅(豆友译名)

8 / 838,351人    108分鐘

導演: 戴倫亞洛諾夫斯基
演員: 娜塔莉波曼 蜜拉庫妮絲 薇諾娜瑞德 文森卡索 芭芭拉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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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冉

2011-02-02 00:54:44

分生與重生:評《黑天鵝》


看完電影后我曾假設,如果當初的參選條件是白天鵝和黑天鵝允許兩個人來演,是不是一種完美的權衡。那麼,白天鵝不需要撕掉純潔的面紗以致邪惡地變臉,黑天鵝亦有釋放妖冶的機會,豈不兩相完?
設想之後我就搖頭了,我否定並不是因為這樣的淡化會削弱藝術衝突的魅力,而是那樣選出的天鵝皇后充其量只是個打開心扉的技巧派舞者,不是釋放靈魂深處夢魘的藝術家。藝術,渴望合二為一的完美,需要被撕裂,然後整合,然後平息。有一種剎那升入天堂的錯覺,為了這剎那的完美,身後的萬丈懸崖已經無足輕重。因此,有些舞者終其一生都是扭動身體,有些人,註定被選中,被升騰,被毀滅,被重生,被永恆——
一如《黑天鵝》裡的Nina。

她孱弱嗎?她卑怯嗎?不,她只是被壓抑。Sex的壓抑,是一切壓抑的源泉。她的生命可以在舞台上如此完美澎湃,來源於兩個人,少了一個,便是一個藝術家無聲無寂的毀滅。他們是性的囚禁與放牧,是一場必須的煉獄。
他們,一個是她的Mom,還有一個是湯瑪士。他們讓她分生至幾近癲狂,又讓她重生至完美的輝煌。
女人是冤家,連母女也不例外。母親所愛的乖女兒,多半是自我意志操縱下的小甜心——她承載著夢想,象徵著延續。可是Nina畢竟是獨立的個體,是需要被自我詮釋的生命。可是母親嚴厲的禁錮幾乎是她揮之不去的陰影:屋子裡哭泣的幻聽,**時的幻象,裡屋掛畫的幻形,是她每次「出格」時的緊箍咒,彷彿母親變換著不同的姿態對她的意志進行溫柔的征伐,時而脆弱地需要被關愛,時而蠻橫地需要被尊重,時而扭曲地需要被拒之門外。
母親比她其實更要痛苦,作為一個中斷且終斷夢想的舞者,只要活著,她需要女兒來慰藉她的失落。因此她害怕她受到一點傷害,害怕夢想的又一次夭折,害怕女兒因為Sex的失手重蹈自己的覆轍,因此竭力以童話般的居室豢養著這個夢。
只是夢已經長大,她還不願意醒來。不,她早就醒來,是害怕睜開眼睛。
她害怕女兒滑出自己的軌道,害怕她衝向一種未知的黑暗,害怕黑暗盡頭是毀滅,更害怕黑暗盡頭是輝煌——那需要她的暗敗來烘托的輝煌。

我想,一個女人若想舉起她生命里衝動的豪飲,需要有這樣的一位男人親自端來。他不是她的性伴侶,他們有過接觸而非深入,他以欣賞的、挑逗的、重塑的、征服的眼神蠱惑她的單純裡的性感,卻又點到為止。而他,遠遠地看著她如何自我發酵,如何把他心底要說的話一一表達出來。
之於她,是一種自我發掘;之於他,是一場成功的意淫。
湯瑪士便是這樣的一個老師,老師喜歡的學生一定不是生來就十全十美的,那等於漠視他的價值。他需要一個噤若寒蟬的、有野心的、有潛質的學生,由他,點燃,綻放,然後以一種完美的方式誘惑他,征服他,打敗他。
被征服是一個過程,湯瑪士享受的便是這場過程。從他強吻了她,到被她的強吻,他歡喜地有些失措,他的climax絕對不亞於她。
而她,已順著他所打開的「性經」,如饑似渴地閱讀。Sex是唯一的,排他的,是侵略的,佔有的,是放縱的,是蔑視的,是不顧一切的慾望。她以天賜的悟性,逐漸由Sex的指引而抵達人性的殿堂,她讀懂了自己這些年歲來的壓抑,她知道自己懦弱外表下那不可一世的征服與慾望。她害怕被打敗,害怕自己不是舉世無雙,所以她「殺死」 Lily,真正地打開心底的邪惡,她在化妝室裡神情扭曲的痛苦與微笑,原是一場瘋狂的博弈。當她在演出最後倒在聖白的床墊上時,我掂量出昇華的全部重量。
她,重生了。
這一切,如同飛機起飛,母親便是那段循規蹈矩的滑行,湯瑪士便是藍天白雲的微微喘息,而Nina,和她的分身Lily,在一場血腥屠殺後,比肩而坐,從容起飛。
飛機自由地在天空飛翔,它不會忘記大地牽附時的滑行,更不會忘記天空誘惑下的騰躍。在半空時的那段血流湧動,我們管它叫climax,亦是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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