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wan

       這部電影試圖用身體的感官來表現內心的衝突和扭曲。因而一種過份焦慮的情結，在影片中表現為精神上的各種幻覺，而且這些幻覺往往和身體的損傷有關。或者是流血的背部，被撕破的指皮，或是目睹他人因事故導致的身體殘疾，都好像在影射：從事一種有太高精神追求的事業（好比說，藝術）往往可能對人本身造成極大的傷害。不管這種傷害僅僅停留在精神上——表現為各種壓抑和痛苦的感受，還是確實成了對人身體的「非自然」的損害，好比影片中姑娘的催吐習慣。影片似乎最終要提煉的問題是，一種高於生活的「完美」，作為一種理念般的追求，是不是可能真的成為壓迫人的力量？電影中的姑娘正是如此，為了追求舞蹈上的極致，她的精神和肉體都被壓垮了。而電影著力表現的，正是這一系列地「垮掉」。
       可惜這種以「身體」意象表達精神衝突的手法，並非很新鮮了。「身體性」一般總不是「好」東西，傳統也一再告訴我們，只有超越肉身、追求更高的東西才是值得過的生活。從這一點上看，影片顯得反諷，它彷彿在說，一個有著如此「高」的、超越性追求的人，是不是反而可能被這種追求逼迫，從而喪失了人最本真的生活？影片裡的女孩試圖超越一般的凡俗，她追求超凡入聖的舞蹈表達，可是這種追求最後卻讓她難以承受，反而讓她變成一個沒法好好生活、近乎魔鬼的人。「白天鵝」和「黑天鵝」的隱喻也正在於此。我們有點疑惑，一個如此曲高和寡的「白天鵝」在不斷登上理想的階梯時，會不會也在某個急於「上升」的時刻，遭遇人性谷底最黑暗的部份——也即「黑天鵝」的那一面？其實電影裡的Nina正是在讓自己成為「黑天鵝」的時候完成了那個「白天鵝」的夢想。
       如果我的解讀沒什麼錯的話，那麼影片在表現上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過注重感官刺激了。各種殘酷、血腥的描繪太濃墨重彩，反而刻畫得過猶不及。這也沒辦法，就好像做菜一樣，現在人們日益喜歡重口味了，不放點大料、花椒總覺得不對味。視覺上也是如此，更何況這是一部太過顯然的「好萊塢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