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wan》——Keep bleeding

       以締造榮譽為目的的創作，趨附大環境的創作，都會令作者的個人意向顯得紊亂而多變，然而高端的民眾獎壇始終都有雪亮的眼睛，篩選出了好的、不做作的、進步大的，予以示範。Darren Aronofsky就是一位對自身世界觀極其明確的導演，有著自己對於職業的規劃和習慣，個性鮮明又穩紮穩打。擅長駕馭各種邊緣題材，不刻意迎合主流，遵從個人意向，且能做到風格不一。從98年的處女作《圓周率》到08年奧斯卡提名的《摔跤手》，Darren Aronofsky學會了以獨立精神反扼主流價值觀的七寸，未停止過對生命終極的求索，由他執導的電影一直以寬恕、博愛、獻世、回歸等沉凝大氣的主題為切口，致力描繪這個充滿起伏的人間。83屆奧斯卡提名影片《Black Swan》，出自他手，驚喜依舊。
       女主Nina是個優秀的芭蕾舞演員，有著白天鵝一樣婉約的性格和羽翼豐滿的進取心，然而這種外表之下，卻是一個害怕失敗、畏懼挫折的醜小鴨。渴求被表揚的窘態，力薄還邀功的頹勢，面對誘惑時的羸弱，此地無銀的假裝堅強……一切合併組成了這個脆弱易感的完美主義者，組成了這個鎂光燈下，舞台上，陰鬱而懵懂的成人蘿莉。做Swan Queen是劇中所有女人的夢，無論是愛女成痴的母親還是籍籍無名的伴舞，都在用不同的方式企及這個夢想。而Nina的幸運卻被她自行修葺，成了一種病態的高處不勝寒，每日如臨大敵，惴惴不安，想做黑天鵝反而變得更加入見猶憐，失卻了原本純淨的心性。根據劇情的推引，黑天鵝的誕生過程，就是一個從困惑到誘惑的質變：Tom採取了感官干預的教導，令Nina睜開了黑天鵝的慾望之眼，而母親幾近變態的溫室教育，也為Nina更具爆發力的後來埋下了種子。當Nina最後瘋魔亂舞地戴上了Swan Queen的王冠，展翅跳下落日之巔，她腹中汪洋般的苦血便再也無法抑制，瞬間決堤，順著夢想的溝渠，擴散開來。
       劇中的角色性格詭譎而有跡可循，對Nina的一師一友進行了尤其鮮明的呈現。Tom起初顯露的潛規則嘴臉，為貫穿始終的導師氣質做了欲揚先抑鋪墊，由「淫魔」到聖人的轉變，證明了他同Nina一樣的，追求芭蕾藝術本身價值所在的熱忱，只是這樣的情緒和技巧體現起來太過原始和抽象，從被誤解到被追隨捻轉了一段很長的過程。是朋友同是競爭者的Lily卻無需這般誘導，因其與Nina用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世界的方法。後者對弱不禁風、小鹿亂撞等心裡形態有著天生我材的感知力，而前者則是熱力四射與隨性不羈的代言，就如Lily背上的兩生並蒂花紋身，盤根糾錯，異度盛開。精神形象上，Lily確是一個收放自如的成年女人，既可以心如明鏡，又能夠懷揣秘密，用一貫的Just do it式的行徑來薰陶Nina，是無爭議的焦點。與Tom的提點一般無二，Nina眼裡的黑天鵝，就是Lily這樣熱烈的性情，誘惑，不經意，專注，瀟灑。
       黑天鵝是蒙塵的處子。演員Natalie Portman憑此角於2011年摘得了影后的桂冠。從當年那個愛慕殺手的女孩到現在振翅高飛的天鵝皇后，歲月的流淌不留她作遐想狀，剎那手中便多了一座以平常心和傳神演技換來的小金人。於世人眼中，這便是一個而立之年的女性所經歷的點點滴滴。天鵝之殤作罷，所有關心她的人都將一如既往地認準那個無辜無畏的Natalie Portman，未來的某一天，還會看到她捧出那盆常綠的塑料花，滿臉往事的望向遠方，溫柔如水的模樣直到永遠，不屑命運的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