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森林》，應憐玉骨委塵沙

看本片之前，在網站上看到幾個主角預覽圖，我心裡就在默默念叨：這貨不是直子，這貨不是綠子，這貨不是渡邊……沒辦法，在腦海中縈繞了十多年的虛擬形象，忽然轉化為活生生的實體形象，總難免讓人不適應。所幸的是，隨著電影的深入，我慢慢也開始接收這些實體化了的人物形象，即使和預想的仍稍有差距。

  眾所周知，《挪威森林》是由短篇《螢》擴寫而來，如果再算上《1973年的彈子球》，直子這個角色一共三次出現在村上的小說中。我現在還對《1973》中對直子的描寫記憶猶新：「那是大學裡每門學科都得A的女生的笑，活像愛麗絲漫遊奇境記裡的那隻波斯貓。」雖然語句不多，直子這個角色卻鮮活的印在我的腦海之中。雖然在挪威森林裡，直子已經不再笑了。在《螢》這部小說中，同樣大放異彩的「敢死隊」，由於擴寫的緣故，彷彿一滴水被投進了大海，消失在急劇膨脹的故事情節之中。在電影裡，「敢死隊」被徹底弱化成了路人級。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副阿姆斯特丹運河的海報。還好，陳英雄到底不是張紀中，沒有對原著進行太多想當然的改變。除了弱化了「敢死隊」，其他部份基本忠實於原著，基本忠實——如果說還有哪裡有大的變動，那就是我饒有興趣的想看一下陳英雄該如何表現台灣版《挪威森林》（賴明珠譯）中的「月夜裸女」一章。結果……結果沒了。當然，兩個小時的電影時間，對於這部小說而言，仍顯得短小而侷促，所以我們看到的就是一部不得不有所縮水的小說。這種縮水貫穿了始終，就連永澤睡過的女孩的數量，也從80餘下降到70餘……也不是沒有延長的，比如綠子的裙擺，我相信同小說中相比肯定長了很多。

  老實說，在本片剛公佈的時候，我就在擔心，一個越南人到底有沒有能力拍好一部日式風格如此濃厚的電影。整部片子看下來，我的擔心是不無道理的——微風拂過的草原、層層掩映的森林、白雪覆蓋的大地，雖然陳英雄在片中已極儘可能的加入這些元素，卻始終給不了我一種小清新的感覺。如果對照一下岩井俊二的作品風格，同樣的風景描寫，還是日本人在「小清新」的把握上更勝一籌，攝影中所說的「日系」，終究不是一個越南人能模仿得來的。影片結局的處理的更是讓我失望，原著中，渡邊是迷失在都市的人流之中，電影中，渡邊是消失在突然出現的staff字幕中。總之，陳英雄無論是整體風格的把握上還是細節的處理上可謂寬嚴皆誤，只給我留下了失望。

  再說一下角色。

渡邊這個角色原著中就是中規中矩。村上早期作品的主人公，幾乎都沒有鮮明個性，渡邊毫無疑問被歸在此列，所以整部片子看下來，既沒出彩的地方，也沒有讓人不滿的地方。作為男一號，存在感要弱很多。綠子呢，演員不可謂不盡力，導演也不忘給一個「出水芙蓉」的慢鏡頭，無奈始終沒有給我那種「迎著春光蹦蹦跳跳來到世界上的小鹿」的感覺。還有就是，綠子在片中的戲份實在太少，少到沒辦法把一個鮮活的綠子展現在觀眾面前。

初美，這個在原著中被我忽略的女孩，卻通過這部電影讓我對她重新有了認識。身為女四號，她的出場時間少得可憐，場景不過3處，台詞不過十句。或許講究的是大音希聲吧，僅僅是第二幕場景中細微的表情變化，卻一下子讓這個角色鮮活了很多，讓我想起原著中，這個美麗又不幸的女孩。

直子，這個背負了太重宿命的女孩，最終選擇死在大雪紛飛的樹林中，也永遠留在了21歲。還記得《尋羊冒險記》第一章中的那個無名氏女孩，口頭禪是：活到25歲然後死掉。最終，她死了，在即將迎來26歲生日的前一天。

直子、初美以及那個無名氏女孩，最終都選擇了死來結束自己的不幸，也留給讀者一聲嘆息。

應憐玉骨委塵沙。直子是，初美是，還有這部《挪威森林》，也是。

最後再說一句，除了海報之外，再貼上三個譯本的挪威森林封面，以此紀念曾經的歲月。

我其實蠻喜歡J.列儂的那首《挪威森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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