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的瘋狂世界

    看完《禁閉島》（shutter Island),已經凌晨，我卻被影片最後的十分鐘折磨得心緒不寧，開始在網路上不停的搜索，希望儘快找到故事最後的真相，我很快發現了很多和我一樣為此而努力的人，並且正為截然相反的結論爭論正酣，很顯然，我們都栽倒到了《禁閉島》這部電影手裡。

   我們是意志薄弱者？不自覺的先驗論者？還是和主人公一樣內心秘密重重的人？當我最後發現自己從頭到尾就被一系列的隱秘影像訊息引入了一個嚴絲合縫的觀影陷阱，我首先的反應竟然是一種挫折感，這種觀影情緒很快燒及自身，由此對照反思現實世界困境，反思自身人性弱點，一時間恍惚所以，難辨真假。

   故事發生在1954年，在冷戰初期，一個充滿猜疑和妄想的年代。二戰陰雲剛剛消散，核戰爭危機籠罩全球。
從美國聯邦警察泰迪·丹尼爾和同伴查克被派去調查一個從精神病院失蹤的女兇犯雷切爾的下落講起，精神病院的所在地就在波士頓海灣的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上，它主要收治那些有精神疾病的罪犯們。但是在醫院平靜的外表下，似乎隱藏著許多秘密。而泰德此行前來還有一個隱秘的目的——尋找讓妻子葬身火海的兇手萊迪斯。故事遵循這條線索展開，尋找失蹤之謎、訪問醫院工作人員與病人、地毯式搜查……而泰迪在當警探之前曾參加過二戰的歐洲戰場，並參與解放了納粹的達豪集中營，這為他今後遭遇的一系列噩夢埋下伏筆。

   這是電影最後十分鐘前一直在帶著我們走的情節明線，而在這個過程中，我企圖跟過去一樣與所有庸俗橋段鬥智鬥勇也都在這條情節線索下進行，越獄的女兇犯雷切爾留下的神秘紙條，審訊時女犯人偷偷在筆記本上寫下的RUN，同伴查克在懸崖邊消失後留下的菸蒂，我根據導演拋出的一個個訊息推斷著下一步情節走向的各種可能。當泰德強忍著頭疼和幻覺，像一個英雄一般潛到燈塔上企圖揭開這個島上不可告人的驚天秘密的時候，之前的鋪墊讓我的情緒已經接近了高點，我隨著泰德的腳步一層層推開燈塔里隱秘的門，等待最後一刻的正邪決戰和真相大白……

   電影的真正高潮在這裡，泰德在燈塔最高處的小屋裡，發現島上的主管醫生考利一直在等著他的到來，考利向泰德說出了所有事情的原因，原來這一切都是泰德的夢，醫生告訴泰德，他的真名叫安德魯·萊迪斯，他妻子患有精神病在淹死了自己三個孩子後自殺，他一怒之下槍殺了妻子，而他也受到極大的精神創傷，在自我保護的潛意識中，把自己三個孩子忘的一乾二淨，並創造了一個全新的萊迪斯和那場記憶深刻的火災，這個被創造出來的「萊迪斯」被他設計成面帶刀疤、波斯貓眼、十惡不赦的兇手，而電影從頭到現在的一切行為，都是考利醫生為了醫治泰德的病症和配合他的意識而製造的一場戲劇，希望他能自己從中解脫出來。而他的搭檔「查克」此刻也出現了，他解釋說自己其實是泰德兩年來的首席治療師希恩，令泰德有如晴天霹靂般震驚。

   此刻轉不過彎來的當然不僅是泰德，更有像我這樣跟這他在這個疑雲密佈的「禁閉島」上轉了半天的人。但是導演不滿足於此，在電影的最後一幕，為了檢驗對萊迪斯，也就是「泰德」，的治療是否確實見效的時候，他的治療師希恩問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泰德回答「我要帶你逃出這個鬼地方，查克」。「查克」的稱呼讓希恩醫生認為萊迪斯還是沉浸在幻覺中，於是只得向一旁等待的眾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而萊迪斯(泰德）最後向希恩問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像怪物一樣活著還是像好人一樣死去？」，說完後他走下臺階，幾名醫生和監獄長帶走了他，電影的最後是悲鳴的配樂和寂靜的燈塔……

   這句話又把很多似乎剛剛恍然大悟的很多人，包括我，再次拖入了糾結。而我也是在網路上努力了很久，藉助了很多背景資料，才讓自己從「緊閉島」中走了出來。

   最大的障礙其實在於導演精巧地並排講了兩個故事。第一個是警察泰迪和搭檔一起到孤島精神病院調查女病人雷切爾的越獄案，但他真正目的是藉機找一名燒死他妻子的縱火犯萊迪斯，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精神病院對病人實行洗腦和藥物控制，所以他決定找出真相，但最終沒能成功，反而被院方洗腦。第二個是縱火犯的故事。泰迪其實就是萊迪斯，由於他患精神病的妻子溺死了自己的三個孩子，他一怒之下槍殺了妻子，面對整個家庭的破裂，他瘋了，從而產生幻覺，並在大腦中產生了上島調查越獄的故事版本，他的那個警方搭檔其實是他的主治醫生。最後泰迪清醒過來卻無法面對現實，寧願在一個美好的幻覺中死去。

   第二個故事更應該是電影想表達的，但是第一個故事卻很好地契合了我們的很多觀影經驗，一個有著正義感的，深愛自己妻子的好警察，一個國家強權背景下罪惡的小島，又一段孤膽英雄隻身對抗強權，消滅邪惡的故事，我最後不願意接受情節的顛覆，想起來又很多正是因為情感上很難一下子接受一個英雄淪為精神患者的落差。

   更何況，這個泰德的扮演者是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一個比他的臉蛋實際強大更多的演員，讓《鐵達尼號》的傑克見鬼去吧，如果《飛行者》《血鑽》什麼還不能讓你做到這一點，那就讓《禁閉島》來吧。

   當然，這一切最大的功勞還是導演馬丁·斯科西斯，他用一個電影挑戰了許多人智商，聽說智商150以上的人才能一口氣將該片看完，而剩下的人會被片中遍佈的謎題和懸念繞暈，這真是一個讓很多愛電影的聰明人躍躍欲試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