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放逐與愛的救贖

文/王傳言
《巴黎最後的探戈》是這樣一部影片，它講述的是兩個陌生人在一個出租公寓內發生的故事。他們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不知道對方的過去，知道的僅僅是當時當刻性的歡愉。他們瘋狂傲愛，通過性的釋放表達著內心的寂寞和空虛。而在另外的世界裡，男主人公的妻子自殺，女主人公的男友熱衷拍攝電影。而他們的相遇只是偶然，源自於一個出租資訊。為什麼影片如此大面積渲染性的歡愉多少讓人納悶，等到影片結束的片刻人們或者才會明白。原來，那兩個人試圖通過性的放逐達到的卻是愛的救贖。
影片的導演是曾經拍攝過《末代皇帝》的貝克魯奇，從敘事手法上看，影片仍舊延續著導演敘事方式細膩的風格，他是典型的「慢電影」的倡導者。《末代皇帝》如此，《巴黎最後的探戈》也是如此。但值得詬病的是該片大膽的裸露鏡頭和性愛描寫，這個成為影片當時得不到好評的主要原因。但隨著時光的推移和電影審查制度環境的寬鬆，該影片越來越引起電影界的關注。在這個越來越開放的世界中，影片中性的表達尺度也開始被人理解，此刻，人們不禁開始向這樣早期慧眼獨具的導演致敬。
兩個陌生的人第一次相遇在一間陌生的公寓內，會發生什麼？沒有多少交流。有的僅僅是性的放縱。從第一次之後，他們不斷在這間公寓內做愛。在做愛的時候，他們互相扮演著新的角色，欺騙著對方和自己，麻痹著自己的神經，歡愉著自己的身體。這是一種放逐，對於性來說。而在真實的世界裡，珍娜的男友是個電影發燒友，他從始至終將對她的愛情放置在電影的拍攝中。而這正是珍娜難以接受的情況，自己的愛情混雜在電影中，真假難辨。這就是為什麼珍娜在大雨中在拍攝到婚禮的時候逃出來的根本原因。
當珍娜和自己的男友湯姆來到這間出租公寓內的時候，珍娜想租下來，假如租下來的話將會承載更多自己的記憶在裡面。昨日重現的景像會不斷湧現。對於這間出租公寓的象徵意義已經表露無遺，它像徵著過去，象徵著人性中的陰暗面。但湯姆沒有答應租下來，於是，隨著珍娜關閉窗戶的動作，整個過去便隨之畫上了句號。珍娜關閉的是通往過去之門，此門也即她的陰暗之界，裡面必定包含著那些關於自己不可告人的細節和見不得人的事情。
而男主人公保羅卻因為妻子出軌後的自殺導致內心無限悲情苦痛，而這種苦痛的表達分化成一種發洩，這種發洩通過性和暴力的方式。對於妻子的母親，保羅是歇斯底裡的。對於妻子的情人，保羅卻和顏悅色。對於那些出軌的男人，保羅大打出手。對於公寓內的陌生女子，他瘋狂傲愛。所有這些無非就是對於自己內心無限苦痛的一種排解，當人的內心心理上出現問題的時候，希望獲得平衡的一種手段很可能的情況就是身體上能量的釋放。
對於男人來說，性並非愛的一種表達形式。對於女人來說，性卻多是愛的一種表達形式。此刻，多次的性愛讓珍娜企圖逃離。但從內心來說，她的身體似乎已經離不開眼前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她的企圖一次次破滅，一直到最後，在最後的探戈舞會上兩人的出格表達。直到珍娜開槍將這個男人殺死。她到底愛不愛眼前的這個人，她並不清楚。內心上，她無限鄙夷這個糟老頭子。身體上，她卻無限渴望著對方性的愛撫。矛盾重重的心理導致其最後的拔槍射擊。
珍娜愛上保羅了嗎？有那麼一些。保羅愛上珍娜了嗎？未必。而愛與不愛都是因為性。珍娜因為獲得性的高潮而有些愛上保羅，保羅因為釋放了性的淤積而得寸進尺。此時，性的方式表達著兩人之間微妙的關係。而這種肉體的關係無疑是十分脆弱的。當保羅希望得到珍娜的名字並積極追隨其進入家門的時候，到底是出於性的召喚還是愛的驅使已經模糊。而當珍娜拔槍射擊的時候，到底是出於對愛的覆滅的悔恨還是性的遙不可及的悲傷也已經模糊。
保羅有一家小旅館，一對欲行出軌的男女來開房的一幕實際上是在回應當初他的妻子出軌的情形。相同的情形讓保羅緊隨男子，大打出手。這樣的行徑最能解釋其內心的糾結情緒。自己的愛人不斷出軌最後自殺，而他的出軌似乎包含著對於妻子報復的含義。而深層次里，影片要表達的卻是另外的景像，那就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人們到底能不能真正理解對方。到底理解不理解對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這才是《巴黎最後的探戈》自始至終所貫徹的終極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