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的圈

                           挪威的森林
    叮噹悲涼地唱著「我可以畫一個圈，把自己圈在裡面。」
    人類，果真是最為無聊的動物。學會了行走，就以為無所不能，終日浸泡在理想、愛情、現實的溫泉中不能自拔。最後留下的卻是一片空白，有人會自嘲地笑笑，笑自己沉迷的愚蠢，笑過之後繼續生活，比如渡邊。而有的，卻深陷其中迷失自己，找不到回來的路，於是只能終結，比如直子。
   我喜歡直子，喜歡她的清新，喜歡她的迷茫，喜歡她一直一直無目的地奔走，甚至喜歡她痛不欲身的淒涼。直子是勇敢的，用自己的方式面對生活，面對男友的死，面對現實的困惑，面對未來。只是，她的勇敢最終被幻象吞沒，吞沒在自己畫的圈裡。她不去想木良為什麼會死，卻執著於為什麼不能和木良做愛；她不去想自己愛不愛渡邊，卻在意渡邊在東京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她說，渡邊，如果你受不了了，你可以走。這般悲哀的決心。我想，也許，我希望的自己會是像直子這樣的，有些偏執，有些怪異，有些瘦弱，堅定地守著自己心中的東西。其實，那是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一直忘不了，直子死去時懸著的雙腳，赤著的，蒼白的，卻是堅定。對於我來說，直子的死是不意外的，她迷失在自己的圈子裡太久太久，久到忘了自己是誰，自己在哪裡。離開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在荒涼的雪地，在渡邊還留存的愛里，在木良的幻象里，死去，未嘗不是一種美麗。
   木良的不告而別給直子畫了一個圈，而直子的生命終結又給渡邊畫了一個圈。不得不佩服導演的選景，每一個場景，每一次哭泣和宣洩，都完美地將渡邊的悲痛欲絕表現地淋漓盡致，甚至讓我感嘆，這樣的傷心，這樣的絕望，這樣的悲哀也是可以美麗的一塌糊塗的。可是，我終究還是很困惑，這個一直說著「當然。」「好的」「就這樣」的渡邊，一直那麼無所欲的樣子的渡邊，一直說這「我喜歡你，直子」的渡邊，堅持的到底是什麼？他愛著直子麼，那為什麼又可以愛著綠子，一遍一遍的用那個紅色到妖艷的電話撥通綠子的號碼？如果他不愛綠子，為什麼會是一副哭到天荒地老的樣子？我不懂渡邊，無法讀懂他身上帶著的元素。在我的眼裡，他就只是一個喜歡獨自旅行，我行我素地按著自己認為的方式活著的男子。他甚至都在可悲得相信，他可以活下去的，不會走跟木良同樣的路，在直子自殺之前。我們該責怪直子的吧，是她讓這樣一個美好到淡然的男孩陷入了不知所謂的圈裡。我們該感謝的吧，感謝這個淡淡的男孩在聲嘶力竭的哭喊之後，回到了本來的生活，安靜地洗澡，安靜地最愛，安靜地撥通綠子的號碼。至少，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所謂的生活的希望。但是，同樣的，我也看到了愛情的悲哀。死去的終究是死去了，活著的我們終究要好好活著。
    春上說，死是生的一部份。生在這頭，死在那頭。
    我很慶幸，我沒有看過春上的這本小說，就不會有那些期待的落空，或者虛無的悲哀。我看到的就是這麼一部美好的電影，畫面是美好的，青春是美好的，少年是美好的。
    我只不過是不小心，在你的生活里畫了一個圈而已。
    如果你受不了了，你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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