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上的黑羽毛

　　沿著脊背上的抓痕，皮下組織劇烈運動，就像一大片尖利的鉚釘從內而外撕裂著皮膚，Nina的手從抓痕的裂縫中，取出來一個讓人戰慄的黑羽毛。這段畫面我側身半開半閉著眼勉強看過。一向電影中關於蹂躪肉體的畫面總是不忍卒看，《受難》里耶穌被施鞭刑的那段直接閉著眼睛聽聲音聽完，我不願血肉模糊的場景來挑戰我的忍耐極限。之前一直聽說《黑天鵝》是勵志電影，但每次突然出現的另一個兇狠的Nina的臉，剪子和刀子在身體上殘忍的實驗，時時出現的血，電影開頭陰鬱的畫面，畫質不太高的電影資源造成的特殊效果，再加上深夜獨自一人觀看營造的氛圍，我極不情願地認定這是部驚悚片，更準確的說是看得讓人都想精神分裂的心理片。
　　像白天鵝一樣的Nina是膽怯懦弱的，黑天鵝不言而喻是代表人性的另一面，和Nina對應那便應該是勇敢堅強，可似乎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在鏡子裡出現的另一個Nina，兇狠的目光，不停地傷害，讓我毛骨發麻，這就是電影所想展現的人性的另一面嗎？嗜殺嗜血加自虐。人性惡居然就是這般樣子，彷彿只被性慾激發才能展現生命的活力，弗洛伊德他老人家又來了，力必多，潛意識，精神分析云云。有人說，性就是暴力，這在Nina身上似乎體現的不錯，被性喚起後的迷狂和強烈，用利器傷害自己或是別人，她自己也分不清，一方面是對另一個自己的害怕，一方面是另一個自己的來勢洶洶，邪惡殘忍，原始的慾望和暴力在Nina變紅的眼睛裡閃光，就像是吸血鬼要幹掉獵物開始美餐，或是像亞歷山大大帝那樣中毒後瀕臨死亡的絕望。當Nina用自己的流血的身體和分裂的靈魂完成了天鵝湖的表演，黑白天鵝似乎在她體內合而為一，她也不再是那個怯懦的女孩，但我擔心，這樣的完美的代價是不是會更加的歇斯底里，脊背上的黑羽毛被拔出來，只是得到暫時的完美，分裂的人格還將繼續把她折磨，她沒有涅槃。
　　如果按弗洛伊德他老人家的說法，Nina脊背上的黑羽毛是她媽媽埋進去的。像一個小公主一樣的管教與關愛，怪異的脾氣，略顯畸形的母愛，Nina對媽媽的愛抵不過對她的恐懼，滿屋子的人頭畫像就暗示她媽媽的抑鬱傾向，家裡沒有男人，應該貢獻了一部份Nina和她媽媽神經質的原因。就像《兒子與情人》中的母愛，也是因為丈夫的原因而對兒子施加了過多的愛和依賴，而Nina的媽媽也是情感無處寄託而過份的關愛女兒。女人為什麼會是這樣，非得找一個情感的寄託，但孩子們卻永遠無辜，性格的缺陷也就這樣形成，成就或毀滅孩子的一生也就在父母的手上。
　　娜塔莉波曼的演技無與倫比，電影手提式攝影造成的晃動鏡頭和適時而來的音樂背景更增加了效果，一部相當出色的電影，只是看起來有點摧殘身心，這樣的重口味勵志片。脊背上最好還是別長黑羽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