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作響的黑膠唱片,略顯模糊的低保真單聲道,純粹得古老的嗓音......60年代流行樂,如同泛黃的老相片,歲月的沉澱殘影著當年的激情。
一個狂躁的年代、一群個性鮮明的人、一艘魅力無窮的破船...這,就是「海盜電台」,一座無拘無束的音樂殿堂、一輪屬於無政府主義者的泰坦尼克。
影片以60年代流行音樂的星火燎原為背景,講述了一個關於一群無政府主義嬉皮士DJ的英式喜劇。在這個故事裡,沒有誰是絕對的主角,但也沒有人甘當配角,因為這是一個在死板的政治環境下迸發張揚個性的年代,物質的逐漸富足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人們思想的進一步開放,對於個性禁錮的反抗、對於理想自由主義的崇拜與追崇都在此時到達巔峰。在英國政府嚴格監控的BBC只被允許「每週播放2小時搖滾樂」的限制下,「海盜電台」的應運而生,不僅是人們對現實的不滿與發洩的匯聚之產物,更是其內心狂躁與迷茫的印證。
搖滾電台(Radio Rock)上的一切都是如此激情澎湃:十幾位個性迥異、卻又自信爆棚的音樂DJ日以繼夜地呼吸著搖滾所帶來的不羈的空氣。他們隨著旋律而自然地舞動,即使來自不同的民族,以及不拘小節的生活方式、自我意識的無盡膨脹,卻絲毫無法影響他們對搖滾的無限狂熱。因為搖滾精神的召噢,他們毅然遠離了堅實卻不踏實的陸地,而是相聚在這艘漂泊在公海的破船上,去追尋自由的本真。Rock'n'Roll,他們視之勝如生命。
誠然,正如片中台詞所說:「搖滾有它不可避免的陰暗面」,而在電影中,這些放蕩不羈的情節也毫無保留地呈現,似乎也解釋了為什麼在主流文化中,搖滾永遠是不入流的庸俗之輩。片中刻意加入了「假結婚」這個荒謬的橋段,其實也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了搖滾——這種自由主義的重要表達方式——終究只是理想的原始思維。
然而,短暫的矛盾並不能撼動搖滾電台的團結一心,隨著「角鬥」以兩敗俱傷而結束,搖滾電台又回復了往常的歡聲笑語中。在這個由不同文化、不同民族、不同年齡的人們所混合成的團體中,沒有什麼繁瑣的規則制約,卻有著惺惺相惜凝聚成的滿腔義氣。這裡的人們好似返回原始般地自由自在,愛恨情仇不再是同其他人一樣選擇壓抑,而是在形式各異卻包含深情的音樂中盡情地抒發心中之欲。對於當時處於嚴謹的英倫社會環境下的普通群眾而言,「搖滾電台」用聲音呈現的自由氣息無疑是具有「致命誘惑」的。這也難怪會有一半的英國群眾會樂此不疲地守候在收音機前,通過Radio Rock收聽那些聞所未聞的美妙聲音,因為這些旋律,是真正源於內心的對自由的吶喊。
可是,理想的自由主義終究逃不過現實魔爪的無情統治。影片在展現海盜電台的嬉皮士生活的同時,也煞費筆墨地加入了「反叛政府」的第二線索,通過凌厲的剪切對比,鮮明地表現出當局者與 「無政府主義」相互的極端厭惡與排斥;而政府官員的虛偽做作、仗勢凌人,也在搖滾樂的真情釋放的對比下顯得齷鹺不堪。正如聖誕節晚宴的情景對比:「海盜」 船上的搖滾DJ們其樂融融、一片歡騰,而政府官員的家庭聚餐則是一片沉寂,扭扭呢呢的動作映射著內心的惶恐與世故。
海盜電台的猖獗無疑刺激了死板政府的神經,於是在高層千方百計地施壓下,Radio Rock逐漸陷入危機。然而,原本散漫不羈的這群嬉皮士們,卻在此時展現出了自己最大的決心:將Rock『n』Roll進行到底。他們根本不在乎所謂的法律、所謂的人為強加的規則,因為他們只相信自由的崇高。「搖滾就是革命」,更何況這群視搖滾高於生命的人們,他們必然會為此抗爭至末。
(無論是年輕人、小孩、貴婦、單身漢、情侶、攝影師、超市售貨員...全英國的聽眾都為Radio Rock的即將「落幕」而潸然淚下。因為他們,都曾走過那段在搖滾震撼下無比精彩的心路歷程)
影片的最後,「海盜」船逃過了政府的制裁,卻沒有躲過礁石的阻礙。這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必然結局。歷史早已驗證了「無政府主義者的必然滅亡」這一表象定律,「海盜」船的沉沒,不過再度印證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先知罷了。但真正戲劇性的,是在沉船的那一刻,數以萬計的私人船隻奔湧而來,向著他們心目中的搖滾英雄衝刺。
(影片末私船搜救的場景宏偉壯觀,不禁令筆者想起了與之類似的「V4V」的crescendo。然而和V4V千萬重複的「面具人」不同的是,《海盜電台》中這些搜救的船隻卻是五花八門、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甚至連救援目標也不盡苟同。唯一相同的,是所有的船隻都朝著「海盜」沉船的方向不懈前進著。揣摩一下導演在這裡的用意,應該是暗示了不同階級、不同層次的人們,儘管在其他方面有著明顯差異,但是對自由的渴求卻是所有人共同擁有、共同信奉的普世價值觀)
('You just jump!' 這不是盲目的逃避,也不是頹廢的墮落,而是無政府主義者的不羈反抗、搖滾精神的延續)
「海盜電台」的破船在千磨萬擊中沉沒,但Rock『n'Roll的精神卻在熠熠生輝。搖滾的電波永遠不會消逝,因為自由的信念終會在束縛與壓迫下迸發出內心的最強音。
關於這部影片,你可以認為船上嬉皮士的生活的是一種下流的放蕩而對此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些幾乎所有人都曾擁有、卻不曾發掘的自由天性在他們身邊得到最為淋漓盡致的詮釋;
你可以把歌詞膚淺、節奏詭異的搖滾樂歸為低俗文化,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旋律都是內心情感最直白、最真實的寫照;
你可以不相信搖滾精神富含的那玩世不恭的自由理想,但不可否認的,是其中不懈追尋、勇往直前的偉大信念。
你可以不屑於「海盜」船沉沒、船員卻全部獲救的「好萊塢式」虛偽結局,但不可否認的,是「搖滾精神」所展現的無限擴張的感染力,是理想化無政府主義的名亡實存。
你甚至可以指責該片劇情的混亂不堪以及演員的撟揉造作,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個年代的思想解放與搖滾精神的熾烈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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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滾不滅,因為自由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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