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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的世界--In a Better World

更好的世界/爱有新世界(港)/更好的明天(台)

7.6 / 35,712人    Denmark:119分鐘

導演: 蘇珊娜畢爾
編劇: 安德斯詹森
演員: 麥可佩斯伯蘭特 崔娜蒂虹 烏力克湯姆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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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獨自涼

2011-04-21 07:48:59

更好的世界


丹麥電影《更好的世界》直面慘澹的人生,展現了暴力、寬恕、正義的複雜性,摘得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大獎。影片圍繞瑞典人安東在非洲、丹麥的工作和生活展開:作為無國界醫生組織的外科大夫,安東在非洲難民營度過的每一天,都要面對愚昧、暴力、貧困、仇恨結出的惡果。非洲、丹麥的風景有多美,安東的心境便有多麼蒼涼。堪比紂王「剖孕婦而觀其化」的惡霸劃開了孕婦的肚子,一賭胎兒的性別。這樣的惡人要不要救治?期盼妻子寬恕婚外出軌的安東,相信復仇只能陷入冤冤相報的惡性循環,無法帶來正義。
 
胡適推崇「寬容比自由更重要」。隨著對自由的認識逐漸深入,我們發現寬容只是自由的一部份,沒有什麼能比自由更重要。喪失底線的寬容和寬恕,實質上是一種狂妄無知的傲慢:自以為是上帝,可以赦免人間的罪惡。寬容成為罪惡的擋箭牌,自由與自由的敵人大可把酒言歡,二戰後何必興師動眾審判戰犯?不懲罰邪惡,何以播撒善與正義的光輝?在「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的南非,犯罪嫌疑人要獲得赦免也必須符合犯罪動機並非謀財害命、澄清真相等四項條件。
 
非洲不平靜,領銜全球幸福指數和清廉指數排行榜的丹麥亦非人間天堂。安東的兒子伊萊亞斯身處校園暴力的漩渦,剛從倫敦轉學過來的克里斯蒂安路見不平,用打氣筒狠狠地給校霸上了一課。影片不願簡單地指責或讚美這樣的復仇,而是希望觀眾思考:在怎樣的情況下,怎樣的暴力復仇才不可或缺、代表正義?
 
當著兒子及其同學的面,遭到粗暴攻擊和羞辱的安東既未還手,也沒選擇報警。這倒不是因為他怕那個修理工,而是覺得以暴制暴解決不了問題。為打消孩子們的疑慮,證明白己毫不畏懼,安東找到修理工,後者竟越發蠻橫。覺得無須在這樣的「白痴」身上浪費時間的安東,儼然非暴力主義的忠實信徒,孩子們則更加困惑,難道這樣就算了?
 
不分場合、對象,非暴力主義不過是迂腐的代名詞,聖雄甘地的偉大與其侷限一樣醒目:反對中國抵抗日本侵略,認為只要擁有非暴力信念,「日本人就會變成中國人的奴隸」;甘地甚至非常認真地建議猶太人用和平方式反抗希特勒,猶太人精神領袖馬丁‧布伯當然不會同意:「對於不明事理的人,採取行之有效的非暴力態度,有可能使他們逐漸變得明智起來。可是要對付一個萬惡的魔鬼,就不能這樣了。」時至今日,印度憲政之父安貝德卡、敢於向殖民者操控的議會扔炸彈的巴加辛在印度的影響和威望,遠遠超過了狹隘地理解、維護種姓制度和印度教的甘地。假如沒有暴力革命的威脅,面對的不是13世紀就建立了議會政治的英國紳士,而是日本、德國一類的法西斯,非暴力運動無異於引頸受戮、與虎謀皮。
 
回到難民營,安東尚未從非洲人的苦難里回過神來,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惡霸竟恬不知恥地聲稱他的手下有奸屍的嗜好,安東內心的火山開始噴發。憤怒很快傳染開來,惡霸遭到難民們的圍毆。《狗鎮》(2003)裡的格蕾斯,從寬恕到相信少了「狗鎮」的世界會更好,安東從醫生變成咆哮的公牛,都在表明:面對無可理喻的惡人或罪惡集團,居高臨下、沒有原則的寬恕這一「傲慢」的面具可以撤下了。
 
安東對修理工的「姑息養奸」引發了更大更難以控制的危險:克里斯蒂安、伊萊亞斯伸張正義,把修理工的汽車送上了天,也差點送掉了伊萊亞斯的小命。在影片四平八穩、左右逢源的敘述中,編導的態度逐漸清晰:一個更好的世界,對暴力或非暴力都不能盲目崇信;即便非使用暴力不可,也應對方式和後果採取更加審慎的態度,儘量減少其副作用。
 
令人失望的《慕尼黑》(2005),表明真實的歷史令史匹柏這樣的大導演也望而卻步:1973年4月以色列特工在黎巴嫩追殺3名製造慕尼黑慘案的「黑九月」恐怖份子,可不像影片裡表現的那樣憐香惜玉,怒火滿腔的復仇天使在混戰中打死100多人。《更好的世界》的大團圓結局過於討巧,但它好就好在捅破了所謂的「政治正確」的窗戶紙:以暴制暴固然不是包治百病的萬金油,非暴力主義同樣有其限度。(新民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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