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哥哥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好人哥哥——說說《人民英雄》

　　話說我對狄龍的感覺一直比較複雜。首先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演員，《英雄本色》2這麼個「2」片我覺得唯獨他是非常不錯的，把握了對弟弟的似海深情……額。其次我始終覺得他是個很奇怪的人，有時候看他的採訪總覺得他是穿越過來的，所謂古書上飄落的一頁紙，近乎螳臂當車一樣對世界不聞不問，如果他是個研究水稻的我表示毫無壓力，但他不是個從聲色犬馬里滾過來的人嗎？最後，我覺得他是個好人，因為基本上不太說話的人我都算作好人。而《人民英雄》可以說集中體現了他是個穿越過來的好人，而且他是一個好演員。


　　其實我看這部電影想起的還不是連導演都承認為之致敬的《熱天午後 Dog Day Afternoon (1975)》，而是一部相對不出名的難兄難弟 Les fugitifs (1986)（值得一提的是狄龍真的演過一部向此片抄襲的香港片。我忘記名字了，比較奇特的那是一部非常有港味的電影，但架構和情節幾乎一摸一樣）。大致都是講一個悍匪被一個毛賊綁架了，也就是從龍套變成頭牌。當然，《人民英雄》的重點不是這個，可是大家請看開頭。

　　電影的敘述是比較囉嗦的，譬如銀行行長田青的窘迫，上海人夫婦顧客的雞零狗碎，老太太和女兒的互相埋怨，基本只是勾勒了一個背景。我們只需要知道這是群走哪都能遇見的普通人呢就足夠了，這些細節並沒有很好的作為後續情節的支撐，但是沒有關係，因為狄龍出現了。

　　狄龍還戴著眼鏡。
　　狄龍有沒有文化這個我覺得是比較喜感的問題，因為狄龍老是作詩什麼。不過我還是喜歡他滿口粗話的樣子，哪怕我說不出他哪部戲裡滿口粗話了，最多也就是「他媽的」的了。但是狄龍戴著眼鏡真的非常斯文，可是這個斯文的男生塊頭太大了吧？鏡頭給了他好幾個特寫，基本都可以直接套上「雙眼泛著寒光」什麼。我當時想他難道是臥底，大哥你不是搶銀行嗎？難道你是大陸紅隊的？

　　蠡賊就是梁朝偉帶一個羊癲瘋了，事情敗露竟然是因為包槍的紙袋破了。正當亂七八糟的劫案快要進行不下去的時候，狄龍這次是真的出現了，因為他也被梁朝偉連帶地堵在銀行里了。這時候就是悍匪本色了，既然不讓我走人行道，那麼我就給大家開個煙火晚會：我有三把槍，一百多發子彈，十幾個人質，你看著辦吧。

　　話說狄龍出場後第一件事就是教育小毛賊梁朝偉：我都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真是大賊風範，香港十大。藉著人質中古惑仔的嘴巴，我們知道了狄龍的來頭是香港十大通緝犯「古何陽」。這個時候第一個令我不可思議的場面出現了，古何陽看著自己的通緝令笑了。「這新的一張我還沒有看過，帶給我菲律賓的朋友去看。」大哥，這是你的通緝令啊，你把這個當海報嗎？

　　但是狄龍演繹得非常自然，於是我們想他這樣的人有沒有過這麼大的照片，他又有多少天沒有看過自己的臉。

　　然後狄龍開始為受傷的警衛包紮傷口，安撫大家可以隨時去廁所，同意小妹妹和大阿姨打電話，於是犯罪現場重新欣欣向榮。在監聽的警察耳朵中是七嘴八舌的講電話聲，我的想法是狄龍是不是趁機向外發報，可惜古何陽到底不是余則成。

　　然後隨著警方的識透狄龍「就是一個好人」這個本質，狄龍大哥陷入暴走抓狂模式，對著電話大喊：「我是要殺人了，我真的要殺人了。」我徹底無語了。大哥，我以為你是真的會殺人的，原來你和梁朝偉這種小弟弟不過是五十步和一百步。

　　這裡要回過去說狄龍怎麼出現在這個銀行的。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是「混不下去了，走路之前再來搶他一票」。原來大哥把銀行當做了「7-11」。可是值得注意的就是大哥本來不過就是來搶劫的，搶完就走的，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被困住之後想到了：「你們把我的女朋友帶來，我要帶他一起走。」

　　我記得第一次在《刺馬》中看到狄龍深情傾述：誰能相信我們是真的相愛。我當時真是筷子都要掉在地上了：大哥，你是秦漢附體咩？但隨著我看狄龍的片子越來越多，秦漢什麼早已經是了浮雲，他不是像瓊瑤片小生，而是瓊瑤片小生根本是照他寫的。

　　一個準備亡命天涯朝不保夕未來不知道去向何方的謝頂男子，這時候心裡喃喃自語的竟然還是：我忘不了她，我要帶她一起走？

　　瓊瑤有木有？深情有木有？真是渾身肌肉的男人一旦柔情你傷不起，因為他渾身都是肌肉做的柔情啊，不是贅肉做的好哇。

　　但是警察都是不看瓊瑤的。所以狄龍就陷入不得不殺人的境地，他想出的辦法是「荷媽」。用上海話就是 「凸出沒福氣」，就是大家手心手背看誰最後被挑選。然後最後的中標者是個小蘿莉，小蘿莉開始又哭又嚎，大聲埋怨媽媽，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狄龍大義凜然地說：你在對誰說話？你是哪所學校的。

　　完全石化，大哥，你別是忘了是你要把人家崩了啊？難道你希望這小姑娘甩甩劉海：恩，我很高興是我，我願意去死。那個甩劉海又不怕死的人當時該可胖多了。

　　這時候人家媽媽不敢了「你要殺就殺我，不要罵我女兒，我女兒不是給你罵的，要罵也我來嗎？」

　　然後剛才長一碼大一碼的狄龍竟然低頭捶桌：好啦好啦，重新再來過。

　　我當時想說的話被那個小混混說了：搞咩啊？！！￥@￥%@￥%#%……￥&……￥&……%&*&*乾脆直接殺我好了。可是我和那個小混混忘記了，狄龍畢竟不是費玉清，他拿小蘿莉沒有辦法，還拿你這種醃臢潑才沒有辦法嗎？剛才還在小糾結的大叔立馬金剛怒目起來：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這時候一出苦情戲已經接近鬧劇了，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其實是一出純愛劇，因為那個「她」出現了。

　　這是這個電影我最喜歡的地方。

　　記得我第一次讀《悲慘世界》，我記住了那句話：她出現了。如果愛過的人就會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是的。金燕玲阿姨出現了。可金燕玲可不是白吟霜，雖然古何陽越來越像皓禎，恩，直接說，狄龍越來越像馬咆哮啊（梅花三弄第一部梅花烙）

　　然後一邊是金燕冷冷冷靜靜說：不要了。一邊是狄龍青筋暴露一次次低吟淺唱：我的女噴油為什麼還沒有來。

　　我無端想起侯寶林的相聲：先生，你為什麼要去東四牌樓？

　　然後就是雞飛狗跳，狄龍不死心地押著一大票人質出了銀行的大門，這是他最後一次顯露悍匪本色，因為四週伏擊的狙擊手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然後他來到車上，深沉地最後一次咆哮：我的女朋友呢？把我的女朋友找來。」我覺得滿場的警察都在暗罵：搞什麼啊，這是無線在拍電視連續劇嗎。

　　梁家輝近乎悲憤地把金燕玲推到車前。金小借冷冷淡淡地說：我不怪你，可是我現在厭了，我不想和你走，你走吧。然後就是一副收工走人的陣仗。這時候，我們的古何陽大哥是真的著急了：「#￥%#￥%￥#%#￥」

　　我當時就想，他該不會。

　　他果然說：「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們一起走吧。」我很好奇得轉頭看我知道不會心軟的金姐姐怎麼說。

　　金姐姐一副律師臉地說：我已經厭了。

　　我和古何陽哥哥一起長嘆一聲：「咳」。可是古哥哥做了一件只有尾生時代才可能出現的事情：他不走了，他抱著那個過去他不走了。只見說時遲，那時快，古何陽把禿頭伸出車窗，對天鳴槍，這種撩撥對於憋了那麼久的狙擊手而言就像網管整整熬了一個通宵，正睡眼惺忪地暗罵：這次算是白忙活了。突然大喊：我的娘親啊，那麼多的敏感詞啊。於是各種連續性習慣動作出現了，古河陽變成了蓮蓬頭。他掛了，掛在再也挽回不了戀人的回憶裡。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她哭到崩潰。

　　這部電影可以關注的點非常多，同時這也是這個電影的最大問題。二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他媽的是這麼說的吧？而我緊緊捏住的鳥就是狄龍哥哥，嗯，真腦補啊。

　　而古何陽大哥在我腦子裡留下的最後印象就是：

　　你是一個好人，還是穿越過來的，因為現在已經不存在這麼純情的狄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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