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猴子淵
2011-05-09 00:28:31
你偷走了陽光的燦爛笑容
轉自:文/綺陌紅樓
不會和周潤發一起首先出現在巴黎畫展里,穿著筆挺的西裝。也不會和美麗的紅姑一起走在層層疊疊的畫箱中,窺準下一個目標。他不需要濃濃的藝術氛圍來襯托,因為他本身已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他不需要在女人身邊親撫絮語,因為他的愛攤在手心,滿掌明麗。
那他應該在哪裡讓我們驚喜?就是這裡,陽光下的巴黎大橋上,他隨意的倚著欄杆,那麼明晰的站在遠處的隱約建築和瀲灩波光之上。依舊是如細緻雕刻的輪廓。他手裡的煙在陽光下讓人容易產生錯覺,這一絲一縷的都入了畫。這樣的好天氣,這樣的人,是適合素描的淡淡色調。陽光從他的皮膚上掠過,他看到那幾輛車子緩緩開動,便輕輕微笑,陽光不敢再混淆視聽,它們匆匆逃逸了。
他走到做畫人的身邊,問:「Do you know me ?」一字一句都帶著笑意。他像任何一個為年輕氣盛和刺激生活雀躍的人,只是他更加接近絢麗光芒。他拿過一支鉛筆,在自己的畫像上籤上名字,然後,他告訴別人:「我是通天大盜……」是的,他偷走了滿眼的巴黎繁華,偷走了陽光的燦爛笑容。
從橋上走下,他的步子輕快的踏在旁人的艷羨和疑惑里。他的黑皮衣在閃光,他的暗花圍巾在飛揚,他的手在相互拍和,他的發隙里滿是紙醉金迷的痕跡。他走到心愛的摩托車旁,取下頭盔。一剎那,絕塵而去,他留下的不僅僅是背影。從那時起,我放棄對於汽車的想像,因為我看到他和摩托車的親密,他們一起在街道上飛馳,彼此成了最和諧的畫。然後他們摩擦出火花,以天生共有的線條感和韻律惺惺相惜。
不顯山不露水,他不做任何過火的表演,只是恰如其分的回應別人放在他身上的關注。正如同現在,他游弋在清亮的水裡,像一尾快樂的魚。他喝著燉了四個小時的湯,摸摸可愛的沾滿水珠的鼻子。他開著小小的玩笑,為發哥最出彩的惡作劇和最經典的笑話張本。他坐在車子的后座,甘願做前面兩人的背景。他沉默的愛著,一點點調皮,一點點感性,他要使愛的人都幸福。只是他哪裡知道,越是韜光養晦,越讓人難捨難分,有多少人一直在等他。一開始我就覺得最後紅姑會愛他的,即使他從未有過熾熱的表白,他也有讓人愛上的潛質。若問我為什麼中意這部電影,因為我想看他笑,看他那世間最溫暖的笑容。他能像這樣快樂的笑的時間真的太少。
為了成全,他單身赴險。在海邊的深藍夜色里,礁石被浪哄得昏昏欲睡。可惜了,它們看不到這個人。他眼中不是湛藍無垠的海,不是他常常無意流露的憂鬱,。煙還在燃著就被丟到一邊,火星卻殘存於他的目光,堅毅深沉,藏著天涯。他的影子披在雙肩上,隨他進入神秘古堡。在一個轉身的距離,他是命定的主角。
我個人對於神偷的印像是極好的。因為他們多少帶點邪氣,智慧過人,無所不能而且往往本性善良,與警察的關係亦敵亦友。阿占和阿海就是這樣的,他們還有特別之處,他們都不是孤膽英雄,他們的絕妙在於天衣無縫的配合,缺一個就少看頭。他們背後還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漂亮女人,一次次等待他們平安而歸。他們倆一個被她愛,一個愛著她。他們情義深重,進一步可以百年,退一步也還是兄妹。他們有兩個乾爹,一個是心狠手毒的盜賊,一個是為正義化身的警察.這樣就更好玩了。
古堡盜畫原以為殺機四伏,其實也還算不費吹灰。既沒有複雜的機關,亂箭橫飛也只是猜測.石室大門轉動的一瞬,兩人的表情一定非常得意。聖潔的音樂里,霧氣後是傳說中的神秘古畫,他的眼睛在閃光,他看上去欣喜異常。幾經周折,終於是兩個人站在這個地方,手腳蠢蠢欲動。激動之餘,他還知道試試地面的情況,看看周圍的環境,真是專業啊……好,三擊掌後,看你們在斗室長廊里騰挪施展,身手不凡,次次化險為夷,步步收放自如。其實我一直擔心那盞水晶燈承受不了,哥哥身輕如燕我不必操心,加上發哥就難說了。好在有驚無險,他們還能在一條條足以致命的紅線間靈活穿梭,談笑風生。我以為這樣就算圓滿完成了。
可是導演可能都覺得這樣沒什麼波折太平淡了,所以他想安排一個轉折,那就要一個人受傷,那這兩個人哪一個比較合適呢?吳宇森慧眼一掃,就盯住張國榮先生,不懷好意的奸笑。當然是他,天生帶點柔弱,容易讓人心疼,說出話來聲音又極富感染力,少少煽情又不失大盜本色,還可以讓周英雄露一回兄弟情深,真是絕妙。於是,他就無辜受傷了,子彈打中他左肩時,看到他痛苦的樣子,我忽然有一種扁人的衝動。
回到礁石旁,他已經很虛弱了,但是那個不要命的傢伙還在關心別人的幸福,還在為紅豆在阿海面前打抱不平,他說:「我都不知多羨慕你……女人是要有人愛,有人疼的……」他激動起來,臉色卻愈發蒼白,眼裡的光也漸漸斂收。發哥只有打暈他才能貼近的為他處理傷口,可是他雙唇微啟,還有好多話停在嘴邊沒來得及說。
這麼快拼命的時刻就到了,他的傷口還在痛,可是情勢逼人。騎著車一路逃離狂奔,舍不下兄弟情,放不下那個在機場的無期等候,但他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那個驚呆的孩子,在他心中仍留有純真美好,即便出生入死,即便如履薄冰。世事毫無邏輯可言,幾小時之前,他們在古堡中執酒相對,為勝利乾杯。現在他親眼見到兄弟在紅光中消失,成為一片紛亂的煙火。一切遠遠超過他的心裡所能承受,但他還要對紅豆做一個完整的交代。應該是怎樣的感情呢?悲慟,震撼,不知所措。我也茫然了。不知道故事該怎樣下去,不知道他該怎樣忘卻。我聽到一段太熟悉的旋律,想起一次太傷感的別離。
機場在下雨,他不知怎樣說出安慰的話,只是必須帶她離開,帶她歸去。風繼續吹,其實光陰是最好的見證,有些事我們小心翼翼不會提起,有些人他知道他無法代替。他還要繼續為別人涉險,現在只有一個人。他還要繼續在夜裡回憶,穿著深藍的睡袍,倚在一面冰冷的牆上,點燃這一晚的最後一枝煙。一次離去已是永恆,誰也無法停止思憶。兩年了,再次看到他笑是在葉影搖曳的山上,陽光依然清透,在香港和在巴黎是不同的風情,笑容成為生活唯一亮色。在他身邊淡去的是回憶,靠攏的是幸福,但在另一個人心中呢?他們深情相擁,他輕輕的吻她,她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人。明明是風浪後奢侈的平靜相守,為何同床異夢?你已在我心,不必再問記著誰,他給了愛最大的自由,卻讓自己的笑容凝滯在某一個轉彎。
死亡原來是謬誤,當他們宿命的重逢,我才知道真正的故事現在開始。一段經以轉變的愛戀,一個早已醞釀的陰謀,一個生死過後更加篤信的信念。阿占站在阿海面前,有一種時空逆轉的感覺,原來所有都是虛幻的。他笑的真誠而無奈,可能有好久好久都沒有顧及往事了。此刻他們站在一起,面對未知前塵,不知明天是不是晴天。
物是人非,一樣的慶生會,一樣的惡作劇,一樣是「別出心裁」的蛋糕。但他的笑容已不似往日天真,多少有內疚和惋惜。愛人在身邊相依,問他以後去向,他急忙的回答,努力的遷就,他是懂得珍惜的人,他覺得這一切原本不是他的,他因得到而害怕失去,因擁有而感到幸福不合時宜。都是善良的人,重現回憶時都彼此信任託付過了。
華麗的舞會,輝煌的燈火,其實這樣的地方最適合他了,優雅的踱步,閒適的神情,隨手放下的一截菸捲,在一幅畫前做無心的短暫停留。他站在旁邊,看阿海和紅豆在舞池中旋轉對望,臉上仍是欣賞和滿足的笑,沒有半聲嗟怨半點猜疑。他在哪裡,哪裡都是天堂,空氣清新,陽光明媚。儘管不是最出彩,卻總是最讓人賞心悅目。
終於到他挽住紅豆的手,跳一支久違的探戈。轉頭,是夢裡的笑顏,邁步,是難以隱藏的高貴。少年意氣揮灑天地間,人生不過就是這一個舞池,我們共舞是有緣,哪怕只是為了暗中交接,我也會用心的跳出一個完美的情境。這時他的笑容是遺忘在天邊的夕陽,點染出一片雲霞。
耳邊響著總台發哥莫名其妙的話,他也好脾氣的耐心聽著,在早已不神秘的警衛系統里,如履平地。早已習慣了他們的無往不勝,所以不會驚嘆他順利的第二次拿到那幅畫。可是乾爹一句無意的話語暗示他到了絕境。保險庫的門慢慢的關上了,他驚慌失措卻沒有辦法。我只能暗自催著阿海,你快一點,再快一點。缺氧的庫房裡,他無力的掙扎翻轉,我感同身受的有窒息的恐懼,多害怕那導演為了賺同情而讓他最美的笑容熄滅。喜歡那首歌裡的一句詞:「哭態也絕美」,但真的見到淚了我會惶恐不安。
最後,周英雄終於適時出現,他們又一次上演當年的絕技,只有更加令人拍案叫絕。移行換影,借花獻佛,皮鞋都可以當炸藥,一個雙腿與輪椅的組合顛覆了不可破滅的大話。閃現在我面前的一直都是那個黑色的魅影,我知道他在哪裡,永在光明而不炫耀的角落,或者沉思,或者暗示,或者準備下一次的配合。
古畫懸在高高的牆上,他對著黑黑的槍口,奇蹟是在這時發生的。當他得知自己和朋友都還完好,什麼都不曾失去時,他們像孩子一樣打鬧嬉戲,他的笑也如同當初,再也不帶一點遺憾和歉疚。他們當然勝利了,不管是誰,都得到解脫和快樂。
一場完美的戰鬥,恩怨這一刻沉澱分離,正邪在這一刻各得其所,我相信愛的方向也不再飄移不定。那傻冒的警察乾爹還在閉眼傻等,他們早就偷偷離開。悠悠海風輕輕吹拂,他終於看到了真正的幸福寧靜,擁心愛的人入懷。我相信很久以前他就是她的唯一了,只是回憶的結的沒解開,愛就無法純粹勇敢。現在不用計較了,冒險的年月已經過去了。看這眼前這個深愛自己的英俊男子,紅豆應該有了一生中最正確的選擇。
現在他們把生活完全握在了手中,纜繩可以自己去解開,航向可以自己去決定,那個要離開的傢伙讓他自動回頭,再喜歡流浪也不會拒絕家的。
我相信今後他只會偷日光的燦爛,偷情義的永恆,偷時間的流逝。
我想用一句用爛了的童話術語來結束,從此他們(不止三個哦)過著幸福快樂啼笑皆非的生活……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