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七武士》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幾十年前黑澤明導演的《七武士》問世，影片開頭講述了故事的起因，山賊橫行，村民飽受壓迫。有人提出反抗，有人安於現狀，在影片的開始就集中展現了貧困人民的懦弱和無知，長老同意尋找武士幫助村民殺死山賊，當村民用自己的誠意請來武士到村子裡的時候，村民們害怕武士輕薄女人對武士望而生畏，矛盾與反思的開始，村民懼怕山賊，因而請來武士，當武士來到村子的時候，村民又因為懼怕武士而閉門不見。當看到這裡的時候不免有種，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感覺，不如讓村民自生自滅算了。出自農民的菊千代「武士」深知農民的個性。瘋癲之語，玩笑之間，解決了村民與武士之間的隔閡。
在整部電影站菊千代是整個脈絡的轉折點，每次的矛盾都由這個叫菊千代的傢伙作為轉折點。然而菊千代卻並非真正武士，一個出身農村，受過山賊壓迫，武士欺壓的普通農民，家破人忙後，拿起了武士刀，到處冒充武士。
在黑澤明電影中，時常會有一個瘋癲，一語道破玄機的傢伙，類似於「抖包袱的人」，例如在影片《亂》中的滑稽戲子，也正是這個抖包袱的人，讓觀眾在紛亂的場景中，準確而簡單的看出導演的意圖，不會讓觀眾任憑自己的理解去觀看電影。我而黑澤明導演似乎也總是喜歡用戲子的角度去拍攝影片，似乎自己才是那個玩笑生活的「戲子」。
這讓我想起了最近的一部電影《戰國》，和朋友去電影院看完，散場時聽到有觀眾談論說；「孫臏太聰明了，在地震的時候用東西綁在自己身上，沉入水裡，我以為是自殺呢？沒想孫臏用這種方法躲過了地震。」聽後我和朋友相互看了一眼表示無語，一部電影演完之後讓觀眾不知道演的是什麼，我想這也是一種能力吧！
在《七武士》中刻畫了一個武士與農民之女相愛的故事，與山賊決戰前夕，因為生死之際，兩人私定終生，招來了父親的痛斥，相對於幾十年前的日本，在影片提倡，因為愛情而不拘泥與婚姻形式的做法，著實有些大膽。想必也正是黑澤明導演的偉大之處，在影片中多次挑戰倫理，多次挑戰人性的懦弱與謊言。菊千代說農民善於說謊，武士來了將好吃的東西藏起來自己吃，絕對不會分享，只懂得自保，可以想像的到，在若干年前在電影中，如此赤裸裸的言語，不僅是道德上難以說服觀眾的，在面子上也得罪了觀眾，不過這是事實，即站在真理的角度上思考問題。只有到決戰前夕，村民們知道生死未補，拿出了私藏的酒肉與眾人分享。
在影片的高潮階段，武士訓練農民作戰，農民一次次戰勝本性，放下了手裡的鋤頭，拿起了竹槍，在訓練農民作戰時候也多次展現了農民的那種懦弱，無知，相對狹隘的思想。遇到危險只知道跑，生死攸關之時卻關心幾間破爛的稻草房。從影片的本質上說，這些村民請來的武士並非日本的非傳統的武士，傳統武士身著體面服飾，也絕對不會因為同情農民而與山賊鬥爭，然而這些「長敗武士」，這些甚至會讓真正武士丟臉的傢伙，卻擁有真正的武士道精神。即諷刺了那些自認為優良的武士也嘲諷了農民的愚昧意識。
特別是影片的最後，殺死了全部的山賊後，七個武士死了四個，村民們載歌載舞，在田間勞作，敲起鑼鼓慶祝山賊不會再來了，最後的三名武士，站在墳前，抬頭仰望著四座墳堆，村民們接連在墳前走過，頭也不抬，興高采烈繼續生活，似乎沒有人能看見那四座墳墓。那個與武士曾經生死無畏的農村女孩回到了原來的角色中，沒有了山賊，自然也就沒有了武士，而她也就只是個農民，怎麼與武士相愛。也沒有人在去理睬那剩下的三名武士，似乎他們從未來過。在剿滅山賊的過程中，也有武士接連倒下，豎起墳墓，那時村民痛哭流涕，全部村民在墳前長跪不起。然而山賊消滅以後，死去英雄無人問津，也極大的反襯除了人情冷漠，人性的貪婪。在影片的最後，「長敗武士」說道；這次戰爭，贏得是那些農民，我們依然輸了。」黑澤明導演是在說武士打敗了山賊，卻仍然沒有讓農民戰勝自己的內心，依然敗給了人性的懦弱。電影中武士的刀再犀利，計謀再高深，殺得了山賊，團結得了人民，也殺不死人性的冷漠。
1954，黑澤明只用簡單的黑色和白色拍攝了《七武士》，那時還沒有彩色電影，今天，在這個五彩社會中，有了豐富的色彩和資訊，我也同樣感覺和50年前少了些相同的東西，借用慕容雪村的書名－《中國,少了一味藥》。我習慣稱這位藥－－－人情味。不知，你有沒有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