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偏執狂陸小優

2011-05-23 08:13:15

夢中的最真實的真實


第一次撞見《夢》是一個意外。我卻毫無意外地為其所痴迷了。
當人們提及黑澤明的時候,首推的片子可以是《羅生門》、可以是《七武士》但絕對不會是這個日本太皇在80高齡時候完成的這一部《夢》。這個影響著世界人民的導演,擅長用黑白來刻畫世界的導演,在暮年用這樣一個完美的夢向所有人展現了他超凡的對與色彩的駕馭能力。尚且年少的我,作為一個毫無專業知識的觀眾,深深被其吸引的無疑是它那一抹開在天地接壤、遍野花草深處的那一道綺麗的虹和那一場在風中翩然的桃花雨。試問,如此鋪天蓋地的華麗色澤,盛開在驕陽下梵谷眼裡筆下的那朵驕傲的葵,不是夢境又會是什麼呢?這是真真切切的夢境啊,只是裝載這個夢境的容器不再是常人用於承載夢境的大腦,而換成了一捲厚厚沉沉的膠捲。同樣是描繪了夢境的意識流巔峰之作《野草莓》卻用黑白來向觀眾描繪了老教授Isak Borg曾經慘澹乾癟的情感世界。夢裡失卻了灰色過度地帶,過度的曝光讓白色白的那樣刺眼,讓黑色黑得這般孤寂。這是一個不可觸摸到的世界,或許存在一度空間,或許根本不存在,因此失卻了和真實世界最柔和平衡的色彩,也因此和《夢》里那些絢爛到極致的光影一併衝擊了我們的心靈。
《夢》將兩個小時候的的夢放在影片的最前邊,這樣的安排合情合理,相較於後面的六個夢境,這兩個看起來和實際主題有著更為不緊密的關係。在這個冗長的夢境裡,在這八個似是毫無關聯的八個夢境裡,交織在一起的是自然,是生命,是死亡,是戰爭,是人性……是這個世界最無法被忽略的課題。《野草莓》與之相比,夢境之間的聯繫用主人公的生活軌跡作為了串聯,多了幾分連貫;而夢境的主題也是個人對於人生過往的回顧和反省。向前看和往後張望這兩個動作,永遠是後者難於前者。我們好不懷疑明天的美好因為那是未知,卻不敢回頭看看過往,因為那些既定。因為審視自己的曾經是何其殘忍的事情。那些沒有定數的將來尚在我們手心裡攥著,而那些不法改變的過往卻被踩在了腳下解釋的泥地裡。即便家財萬貫,即便呼風喚雨,即便萬眾矚目,誰就能說那些人的內心沒有過遺憾缺失呢?一如Michael 傑克森斥巨資建造了夢幻莊園來彌補自己童年時期情感的缺失一般,老教授Isak Borg因為一個夢意識到生命將走至盡頭之時,他的身體他的腦他的心都在不自覺地情況下開始了對於過往的念想。是一種懷念或是一種悔恨。
「驅使我拍《野草莓》的動力,來自我嘗試對離棄我的雙親表白我強烈的渴望。在當時我父母是超越空間、具有神話意味的,而這項嘗試註定失敗。多年後,他們才被轉化為普通的人類,我從兒時就懷抱的怨恨也才逐漸煙消雲散。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才能和睦相處,彼此融洽。」在《伯格曼論電影》一書中,伯格曼如是說。無疑《野草莓》裡的那些夢是Isak Borg的同樣也是伯格曼的。夢境詮釋了Isak Borg最真實的內心,而《野草莓》詮釋了伯格曼真切的人性。《夢》和《野草莓》還有一點相似處就在於兩者都描繪了老者的夢境。我想是的,那種迫近死亡的恐慌,除了生命即將隕落的年邁之人又有誰還能夠那樣清晰的感受到。在死神面前,人最真實的一面才會顯現。死亡時真相,突破虛偽的假像。它終究會讓你明白,別人怎麼看你,或者你自己如何探測生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需要用一種真實的方式度過在指間縫之間如雨水一樣無法停止落下的時間。年華和時間的失去,回首雖然難,卻不得不去做。不願坦誠自己的心沒有直面自己的失敗的勇氣,所以夢境如期而至。它昭告著餘下時間不多,善惡到頭終要有報,而現在,接受審判的時刻已經來臨。夢裡的真實,真實的可怕。
縱觀電影多少年風風雨雨,用夢來做情緒傳達的不在少數。近期在熱映的3D大片,長久以來在孩子們心裡有不可替代的位置的《愛麗絲夢遊仙境》不也是一場寫個孩子們的童話夢嗎?看似它的受眾應該是兒童,前往觀看的成年人卻比比皆是。它真實,它那麼真實的存在過我們每個人童年的心坎兒里。每一個孩子,都擁有長大、強大的夢想和力量。身體是容器,裝載了我們的情緒和精神。撥開層層迷霧,夢裡那些情節才是我們心底最響亮的吶喊啊。我們其實都沒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這是無望的事。世界太多的無可奈何,看不慣的不公平,厭倦了的槍枝彈藥,不忍睹的頹敗的自然……左右自己已是不易又怎麼奢望左右這個世界?可是我們有權利去讓世界聽聽我們的聲音,用夢境。
我無法按照我的意願讓它真實,但依舊要將它呈現在世人面前。請你,用心聆聽。
忘了是多久以前,一直蝶翩翩入了他的夢。錦瑟無端五十弦,他在夢裡來回穿梭於花叢間他嬉笑他自在他沒有羈絆他融入了這自然的每一寸陽光,而非佔有、稱霸。醒來他竟不再知曉,究竟是他夢見了那身段的輕盈的蝶兒,還是自己不過蝶兒一個悠長的夢境。
而夢和生活,孰為真實孰為虛幻,又有誰人是真的知曉。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