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駕駛》：尼古拉斯的顛覆之作

64屆坎城電影節公佈主競賽單元名單時，最令人意外的不外乎是丹麥年輕導演尼古拉斯•溫丁•雷奮新作的入圍。這位憑藉「《末路狂奔》三部曲」 全新而又狂放不羈的電影語言創造了「道格瑪」之外另類的北歐電影視覺美感的年輕導演，最近幾年來日益受到英美國家電影人的注意。《亡命駕駛》是他離開丹麥後的第三部英語作品，他在新作中再次創造了一種令人啼笑皆非的獨特幽默，講述的卻是一個俗濫的好萊塢題材。也許正是這種對電影語言與眾不同的理解感受和肆意發揮的流暢，讓本屆坎城電影節最終將他的作品和他的另一位老鄉拉斯•馮•提爾的作品放在了一起。

尼古拉斯•溫丁•雷奮出身於藝術世家，而父親安德斯•雷奮對他的影響尤其深遠。作為丹麥最好的電影剪輯師——同時也是拉斯•馮•提爾的御用剪輯師——和導演之一，安德斯的職業直接影響了年少的雷奮。和許多年輕導演一樣，尼古拉斯•溫丁•雷奮青年時期，也是一位超級影迷，他曾經自己受到多種電影類型的影響，尤其是日本電影和美國B級片，對於黑幫片的題材他更是特別鍾愛。但是和美國主流類型的黑幫片不同，他總是將鏡頭聚焦於小人物的左右兩難心態；側重於人物內心的挖掘，因此，在他的電影中，人物的內心活動通過視覺來展現是導演拍攝過程中最為注重的。

《亡命駕駛》就內容而言，是一部比較濫俗的黑幫復仇片。電影講述了沉默無語勤奮工作的「司機」因為對一個女鄰居的愛，為了幫助她的家庭不受黑幫分子騷擾而大開殺戒。這是是一部容易讓人發笑的黑幫電影，就如一位華語影評人觀後說的：他的這部電影讓人在看到那些血腥場面時還能感覺如此有趣（不是幽默），實在不容易，零分。觀影現場也不時發出種種笑聲。這種評價或許確實代表了一批習慣了塔倫蒂諾式暴力美學電影觀眾對他的蔑視。

但是在《亡命駕駛》中，卻能發現如此之多充滿他個人印記的視覺語言和淋漓盡致得對類型片的調侃。他甚至在一個毫無意義的鏡頭中，讓「司機」戴上英國臭名昭著的罪犯布朗森的假面具殺人，而布朗森正是他2008年受邀去英國拍的《布朗森》電影中的男主角。這樣的場景其實和電影內容本身毫無關聯，可是顯露的刻意痕跡卻創造了一種特殊的幽默效果。這種落差極大看似剪輯漏洞反而給電影整體營造了一種奇妙的視覺感受。B級片血腥場景、背景音樂、演員表演，看上去都是如此不協調，但是卻真的有趣。如果說尼古拉斯的導演能力已經在之前的作品中得到了觀眾的認可和影評人的讚許，那麼這部電影他所期望的就是一次顛覆，對自己的過去和所謂類型片的徹底顛覆，其中顛覆的方式如此徹底，讓人如司機般無語。

在這部原本非常流暢的復仇片中，演員瑞恩•高斯林的木訥表演算式錦上添花。和尼古拉斯之前作品的主人公一樣，司機沉默寡言，電影中對白極少，卻有著很多獨自迷茫的鏡頭展示。你能在這部電影中還能看到哪些痕跡呢？馬丁•西塞克斯、約翰•卡薩維特斯、讓-皮埃爾•梅爾維爾……當然還有日本導演鈴木清順。尼古拉斯肆意擺弄的黑幫片大雜燴讓人在殘酷的廝殺中卻忍俊不禁，這不能不說是他匠心獨到嫻熟技巧的組合運用了。如果說塔倫蒂諾是以對偶像們完美得致敬作為自己成功的宣言，那麼尼古拉斯就是以對自己的偶像們的徹底顛覆來進行一次涅磐式的重生……這是他一貫幹的事情，也是他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