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或許再也沒有小丑

    當蝙蝠俠逃亡歸來，甩開斗篷，騎上他那特製的蝙蝠摩托，孤獨穿行在哥譚市午夜寂靜的街道，或許將再也找不到這個他曾經熟悉的身影。

    一襲紫衣，瘦削的身體裡始終藏著難以琢磨的力量。滿臉油彩，撕裂的嘴角上永遠帶著那一抹神經質的微笑。蓬頭亂髮，神機妙算的腦子裡隨時可能閃現令人出乎意料的想法。魔鬼一般的面孔背後，卻藏著一顆孩子般頑皮的心，掛在嘴邊的那句"Why so serious?"或許是對他最貼切的註解。你永遠不會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但這一點卻已足夠成就他的超凡魅力。讓他如同自身的混亂，看上去是個惡魔，但卻又像天使般令人著迷。當他出現在哥譚市的街頭，統治者和黑幫會同樣感到恐懼，他似乎永遠以獨立的個體存在，不會代表任何階級的利益。

    他就是小丑，電影史上最精彩的人物之一。希斯. 萊傑讓人過目不忘的天才表演，編劇兼導演諾蘭匪夷所思的劇情設置，以及小丑背後極端自由主義的精神像徵。這些元素都成就了他，造就了他與眾不同的獨特氣質，造就了《黑暗騎士》數個打破影史紀錄的票房成績，造就了電影史上這個最具獨特魅力的角色。

 

 

 

    影片以出人意料的銀行劫案開頭，揭開了小丑其後一系列的瘋狂行為，他遊刃有餘的遊走在政府和黑幫之間，在哥譚市的大街小巷和蝙蝠俠大玩貓捉老鼠的懸疑遊戲。小丑幾乎每一個行為都是讓人無法預料的，從搶銀行到故意被蝙蝠俠抓住，到保護蝙蝠俠的真實身份，再到最後的《電鋸驚魂》般的兩船互爆設計，都讓人意想不到。僅劇情的設置就已經將小丑拉到了一個神話般的高度。

    更難能可貴的地方在於，小丑不同於一般的反面角色，他不是黑幫，做壞事也不是為了錢，似乎就是不滿足於被控制，不安穩於既有的秩序，希望將個人的自由度發揮到極致，所以他的目的就是製造終極混亂，讓人們永遠活在恐慌當中。他也不是一個無腦的冷血殺手，在做案的同時，他像一個藝術家一樣，演繹著他自己的犯罪美學。銀行戲結尾時，他將煙霧彈放進馬洪嘴裡微笑著說出那句：「我相信沒有殺死你的東西，將會使你變的怪異」時，怎麼看他都像是一個犯罪哲學家。而在追殺鄧特時卡車上一語雙關的塗鴉文字遊戲，將英語笑是最好的良藥（Laughter is the best medicine)前面加上一個S，變成屠殺是最好的良藥（Slaughter is the best medicine)，讓人對他機智而變態的幽默感肅然起敬。當他從警局逃出來後，坐在左搖右晃得警車上探出腦袋激烈的搖頭，極有可能讓路人誤認為他是個瘋狂的行為藝術家。這些精神特質使小丑擁有了很多電影角色所沒有的令人回味的魅力和深度。

    小丑憑藉著以上特徵擁有了一個完美的軀殼，但真正使這個人物由內而外的昇華並能名垂青史的是已故演員希斯萊傑的華麗表演。看過D9或藍光碟的朋友或許在影片播放第一個鏡頭時就會被小丑所吸引，他像個指揮家一般激動的揮舞著雙手，眼神卻像個去觀看煙火晚會的孩子般充滿期待，嘴裡著了魔一般念叨著"here we go..."宣佈了《黑暗騎士》的開場。短短幾秒鐘的鏡頭，幾乎濃縮了小丑身上的所有特質，也充分說明了希斯萊傑的天才演技。這是攝製組為了紀念去世的希斯萊傑而特意加在影片前面的一段畫面，足見他對於這部影片的重要程度。看過80年代第一步《蝙蝠俠》的朋友或許還記得，當時扮演小醜的是三屆奧斯卡金像獎得主傑克尼克爾森，或許是因為當時化妝技術的落後也可能是《閃靈》中尼克爾森陰惻惻的微笑太令人印象深刻，小醜似乎永遠凝固在那一個表情。而在《黑暗騎士》中，希斯似乎賦予了小丑這個角色靈魂，舉手投足間，將小丑神經質的表情和行為演繹的淋漓盡致。 在銀行戲中摘下面具初露崢嶸後那匪夷所思的一笑，獨闖龍潭在黑社會的包圍下亮出手榴彈瀟灑的踢門而去，殺人前不斷舔著舌頭慢慢從嘴裡吐出那句意味深長的"Why so serious?"，穿著護士服大玩Cosplay像擺弄玩具一般的操作炸彈遙控器，計劃失敗兩艘船沒有爆炸後面上露出如孩子般失望的表情……幾乎小醜的每一次出場，都是一段經典。這些表情，這些動作，都是希斯將演員的表演張力發揮到極致的產物。據說為了入戲，在影片開拍前，他曾把自己關在家裡一個多月，研讀劇本。希斯確實成功了，但他似乎也為了這個角色燃盡了自己。

    雖說劇本和人物設置都是不可多得的，但沒有希斯萊傑引人入勝的表演，小丑不會如此深人人心，《黑暗騎士》也不會這樣賣座。在看《黑暗騎士》前我一直認為是希斯的死成就了他的高票房，但當看過之後，我發現我錯了，他的死只是電影賣座的部份原因，他的終極表演才是電影大熱的根本。他的死，或許就像小丑在影片中的出場一樣，當他摘下面具留下驚鴻一瞥後從容的上車離去，剩下的只有身後揚起的塵土和人們追尋的目光。他的去世，反而讓小丑這個角色成為絕唱，蝙蝠俠還會回來，但哥譚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小丑。

    當蝙蝠俠逃亡歸來，甩開斗篷，騎上他那特質的蝙蝠摩托，孤獨穿行在哥譚市午夜寂靜的街道，肯定將再也找不到那個曾經他所熟悉的身影。當他回頭看時，他也會懷念嗎？

    謹以此文紀念去世快兩週年的希斯萊傑，和再也不可複製難以重現的經典小丑形象。但他的完美表演和小醜的獨特魅力將銘刻在我們心中，希斯因小丑而不死，小丑因希斯而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