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進心口的那根羽毛--送給韓小康同學

看《孔雀》，最讓我動容的畫面，是弟弟用粉筆刷白色的球鞋，接著姐姐也幫著擦。姐弟倆一邊用力擦著一邊心裡懷著自己那還沒被打破的小小幻想，臉上有憧憬的幸福和微笑。

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中出頭，我也一直穿著這樣白色的鞋子。也一直在教室裡搜集著粉筆頭，劃在鞋子上的泥點上。那時候還專門有賣一種」白鞋粉」，是洗過鞋子以後塗抹在布鞋面上的，也有染白的效果，但是如果凃得不均勻，也很奇怪。
鞋子，只有剛買回來的時候是完全雪白的，日後怎麼去刷，都不再是原來那種自然亮白的效果。所以每次穿上白色的不合腳的新鞋（一般小時候買鞋都會買大一兩個尺碼，怕長大了穿不下），都要得意地在操場上多走幾個來回，不管別人有沒有注意到。--其實和姐姐騎著自行車把降落傘拉成孔雀尾巴是一樣的。

我也曾經在小小閉塞的城郊里，托著腮看著其實自己並不喜歡的功課，就像姐姐刷著她不喜歡的瓶子，我曾經交過好多個筆友，給陌生的城市的同齡人交流雞毛蒜皮，就像弟弟總是在人群里張望新鮮的一切，我抓住命運的機會去改變自己的命運，有一瞬間我真以為自己可以飛上天空，但其實只要是跳傘，那不可抗拒的引力總會把我們抓回這同樣的結局。

那不可實現的理想相對於現實來說，就像是刺進胸口的一根美麗的羽毛。明明知道不可為，但因著這閃耀的光芒，還是自己動著手一寸一寸將這傷口拉深。
你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不疼了。
我說，有的人的心在挫折後，變成了石頭，羽毛也會隨風化去，會忘記自己年少時候輕狂的幻想。有的人刺得太深，流血過多，痴然而去。
要刺到怎樣不深不淺的位置，才能讓人在保持清醒的同時又殘留心中小小的溫存。而那些曾經的血液凝固出的美麗的疤痕，才是孔雀開出的屏。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