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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安達飯店--Hotel Rwanda

卢旺达饭店/卢安达饭店(台)

8.1 / 372,447人    121分鐘

導演: 泰瑞喬治
編劇: Keir Pearson 泰瑞喬治
演員: Xolani Mali 唐其鐸 Desmond Du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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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遊俠

2011-06-13 20:09:48

盧安達大屠殺


昨天看完這部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或者說是當年盧安達大屠殺的某種形式的紀念品,內心久久難以平復。在1994年盧安達發生了讓全人類蒙羞的種族大屠殺,胡圖族人在短短3個月時間內瘋狂地屠殺了將近80-100萬的圖西族,約佔整個國家八分之一的人口。影片是講述是飯店經理保羅如何在屠殺中,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氣拯救了1200多位難民的故事。這部影片不僅是部優秀的電影,更是從某個角度回顧當年大屠殺的紀錄片,也是人類自我警醒的良藥。

盧安達是個距離我們非常遙遠的國家,國內主要有兩個民族,胡圖族佔人口85%左右,圖西族佔人口的15左右。從歷史上溯源,他們是非常接近的民族,共同的文化、語言、習俗,只是在古代圖西族更偏重遊牧的生活方式,胡圖族更多從事農業。其他國家的人很難分清他們的種族。就好比影片中哪位美國攝影師提出的疑問:胡圖族和圖西族到底有什麼區別?區別並不是天生的,就像矛盾也不是天生的一樣。在19-20世紀的殖民時代,盧安達是比利時的殖民地,比利時為了方便統治,特意拉攏膚色比較接近白人對自己比較親善的圖西族人,給予他們政治經濟文化教育上的特權,藉助他們來通知盧安達。對於兩個種族的區分甚至是非常隨意的,比如影片中提到的身高、鼻子的寬度、頭顱大大小、膚色的些許差異等等。這實際上為九十年代的種族大屠殺買下的定時炸藥,比利時跟盧安達的淵源在影片中通過很多細節表達出來。比如保羅所在的酒店就是比利時航空公司的,在維護部隊中也有很多比利時的士兵等等。那麼在二戰結束後六十年代的時候,胡圖族開始反抗圖西族的統治,甚至將大部份圖西族的貴族和菁英驅趕到了鄰近的烏干達等國家

盧安達獨立後兩個種族的矛盾就從未停止過,影片最開始就是胡圖族的極端主義地下廣播進行種族歧視宣傳。保羅經常去購買酒店補給物資的商人,也帶有極端的種族傾向,後來在大屠殺中成為民兵組織的領袖。實際上這就是我們說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到了1994年的時候實際上兩個種族的衝突還是很嚴重的,不僅僅有歷史舊怨的殘留。這時候西方國家罔顧實際情況,以終止經濟援助要挾盧安達實行多種族多黨制度,所以當時總統是胡圖族人,總理和幾位部長是圖西族人,可以想像兩個懷有積怨的種族,在沒有完全和解的情況下,聯合政府的管理必然是混亂衝突的。當時逃亡到烏干達的圖西族人參與了烏干達國內戰爭,他們支持的烏干達實力獲得了勝利。圖西族人在國外組織力量成立了盧安達愛國陣線(RPF),這就是後來影片中所謂的「反政府叛軍」。

在當時國內外種族矛盾衝突嚴重,政府行政和國家發展都有很大困難的情況下。胡圖族的總統終於明白種族和解的重要性,因此在周邊國家調節下跟圖西族達成了和平協議。這是影片開始時酒店裡的人歡呼達成和平的背景。但是胡圖族和圖西族的激進分子都反對和平協議。胡圖族的總統朱韋納爾·哈比亞利馬納完成談判後,和蒲隆地總統西普里安·恩塔里亞米拉的飛機在盧安達首都基加利附近降落時被土製的炮彈擊落,導致兩個總統當場斃命。這次事件直接導致大屠殺,至今都沒有定論到底是誰策劃發起了這場襲擊。如果沒有這次襲擊,如果沒有導致總統死亡,那麼很可能並不會爆發後面的大屠殺。

總統身亡不到一天後,大屠殺就開始了,這讓人非常懷疑墜機事件是胡圖族激進派有組織的實施,也可見兩個種族積累矛盾之深。從政府高層來講,圖西族的勢力迅速被清洗。影片中胡圖族民兵丟過來帶血的聯合國士兵頭盔,就是在總統飛機被擊落逝世後,胡圖族報復性地殺害了圖西族的女總理和部長,同時殺害了保護她們的比利時士兵,逼迫比利時維和部隊撤退。在民間的屠殺就更加恐怖,胡圖族的民兵開始用槍枝、尖刀、木棒屠殺圖西族人。這場屠殺顯然是有組織的,因為保羅妻子的哥哥(圖西族)說他的胡圖族朋友告訴他們,行動的暗號就是「把高大的樹木砍到」。另外體現屠殺場景的是美國攝影師在街頭錄製的屠殺現場,以及不斷湧入到酒店裡的難民。

實際上保羅在最開始是對衝突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的,當他的鄰居被胡圖族民兵以「間諜罪」抓捕的時候,他的妻子懇求他救救鄰居的時候,他很明確地表示說只有親人是最重要的,而且也不確定鄰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工作可以接觸到盧安達將軍、聯合國官員、外國的大使,他最初對於局勢的判斷是偏於樂觀的,所以他安慰和勸說妻子的哥哥和嫂子要冷靜,不要急於逃離盧安達。我想後來發生的變故一定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和痛苦。接著他將希望寄託在西方國家和聯合國介入盧安達的局勢,制止這場兇殘的暴亂,認為在聯合國的干預下,事態很快就可以達到控制,這也代表了當時盧安達兩個種族溫和派和關注盧安達局勢人士的普遍意識。但是當聯合國部隊僅僅將歐洲人撤出酒店,將難民和本地人拋棄的時候,他們的希望被無情的事實摧毀了。就像影片中的聯合國部隊司令那樣,他懷著愧疚和無奈對保羅說,你應該痛罵和鄙視我們。

為什麼當時聯合國會對盧安達採取冷漠和無視的態度呢?當時國際社會的形式非常複雜。美國剛剛在索馬利亞經歷了「黑鷹墜落」的慘痛教訓,並被國際輿論批評是為了那裡的鑽石,所以無意在捲入當時的盧安達內戰。法國當時在非洲有很大的影響力,因為包括盧安達在內的大湖區都是法國傳統意義上的殖民區域。但當時法國是採取支持胡圖族的態度,給予胡圖族很多的物資武器訓練。甚至當大屠殺開始的時候,採取完全漠視生命的態度,對於逃到法國部隊駐地的圖西族不予接受,任憑他們在營地外被屠殺,甚至不少傳聞說法國部隊參與了大屠殺。在圖西族重新掌握盧安達政權後,跟法國的關係急劇下降,當法國法庭根據少量的證據拘捕盧安達高官後,盧安達做出強烈的反映起訴法國前總統、總理、部長和軍隊高官,指責他們直接間接參與導致了盧安達大屠殺。這也是法國和非洲附屬國之間矛盾的集中爆發,最終導致法國在非洲影響力急劇下降。就像那個美國攝影師對保羅說的。當人們看到這條屠殺新聞的時候,他們會說:天啊,太恐怖了。然後繼續吃自己的晚餐。這不僅僅是其他國家政府地盧安達的冷漠,也是普遍民眾對於發生在他國時間的漠視。我們的新聞媒體都在報導發生在其他國際的暴亂慘劇,但我們真正關注的有多少呢。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影片裡的保羅機智而勇敢,他是溫和派的胡圖族人,他通過賄賂和威脅的方式,盡全力來保護酒店這塊最後的綠洲。他發動所有有海外關係的人不停打電話和寫信,喚起國際社會和其他國家對盧安達的關注。他最終得以挽救大約1200名的難民,雖然相對死去的100萬圖西族人來說,簡直就是滄海中的一粟,但對於人類野蠻屠殺中而言,這無疑是人性光輝一面的閃光。但就整體而言整個屠殺沒有被阻止,當圖西族的武裝將胡圖族的軍隊和民兵打敗後,這場屠殺才開始接近尾聲。聯合國對盧安達大屠殺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和價值。在1998年柯林頓訪問盧安達,在機場向死難的盧安達人民表示了歉意,提供了補償性的援助。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在盧安達大屠殺十週年紀念時,留下了悔恨的淚水,作為非洲人的安南,正是當時向盧安達聯合國部隊下達不允許首先使用武力的人。他當時是處理盧安達事務的副秘書長。或許正是由於盧安達和南聯盟的人道危機和種族屠殺,才使得後來聯合國對於人道主義危機的反應更為迅捷和敏感,因為人類無法在承受如此讓自己羞愧的慘劇。

當保羅質問胡圖族民兵組織領導人的時候,他說:難道你沒有想過,你是不可能把他們都殺光的?那個胡圖族民兵領導人反問他:Why not?我們已經殺了一半了。在最後他們抵達聯合國難民營地的時候,紅十字會的女士說:他們說車上已經沒有空間了,保羅回答說:我想空間永遠都會有的。前者是代表了人性最陰暗的一面,後者則代表了希望和未來。

後記:

當時的(包括現在的)聯合國實際上在處理國家問題是存在體質上的缺陷。實際上聯合國的影響力仍然依附於美國等強勢國家,當美國考慮自身利益不願意介入時,聯合國自己無法去實施干涉,內部成員國意見和利益的不一致,各個國家對局勢發展的判斷和定性。在沒有發生大屠殺之前,誰能保證預料到未來呢。在人道主義措施和干涉其他國家內政之間的界限太過於模糊,情報和判斷也很難做出決斷和假設。在人道的後面摻雜了太多的國家和集團利益,使得事情的發展絕對不會是完全理想和理性的。事情往往是非常複雜的,國際性的事物就更加複雜。比如伊拉克大規模殺傷武器的錯誤判斷。假如當時盧安達後來不會發生大屠殺,聯合國又介入了盧安達內政,那今天又如何來評斷你。有時候犧牲幾千人或者某些正義合法的權益,但是可以挽救幾十萬人的生命,但是在事情沒有發生前,沒有人能夠預料未來。

現在國際上很多遺留的問題,都是西方殖民者當年留下的禍根。比如盧安達的種族歧視和衝突、比如印度和巴基斯坦的領土爭端、比如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糾結。太多的事情都是那些偽善的殖民者留下的,然後他們拍拍屁股走人,或者重新以調停者裁判者的身份出現,對著他們自己造成的禍事指手畫腳,充當救世主的角色。人類是不是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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