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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馬鞍的男孩--Two-Legged Horse

背马鞍的男孩/两条腿的马/Asbedu-pa

7.1 / 435人    Canada:101分鐘 (Toront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導演: 莎米拉馬克卡巴夫
編劇: 穆森馬克馬巴夫
演員: Haron Ahad Gol Gotai Karimi Ziya Mirza Mohamad Khojeh Na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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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奴

2011-06-13 21:48:30

上帝救贖與人類自贖


     看完這部電影已是凌晨,久違的撼動感攪擾得我一夜無眠。又看了王怡老師的評論,更如骨鯁在喉。
                                          1
       在虔敬仁慈的基督徒那裡,這荒蕪冷酷的世界廢墟最最需要的是信仰。因為人類的罪靠單純的理性能力已無法療救,而必得把最深的期望留待上帝的救贖。我信耶穌基督,也深信人類靠自己有限的理性是無法最終拯救自我。但我無法放棄的信念是,人類的自我拯救是上帝整個救贖計劃中一個至為關鍵的環節:最後的審判之到來時,必是絕對的無私與公正的彰顯,必然會穿透了我們人類有限的理性與情感能力因而更像一幕我們無法欣賞的啞劇。活在現世之中,活在悲喜劇交加的鬧劇之中的我們,是永遠無法企及這一幕的高度的。我們只能遵從上帝的旨意,將這一部鬧劇演好:這也是現代基督教思想的主導意義。
    要祈禱,要悲憫,要體會每個人分享的深沉的罪性。但祈禱了之後仍需靠自己的雙手營造廢墟之上的城市,悲憫之餘更得思考有無補救人類罪惡的方法,並從儘可能的高度重彰人性(理性與情感)的偉大,因為除了藉助人類的雙手,上帝是無法在人間建造天國的。
     何況能夠在現實篤信上帝之全能與人類本然之惡的人(睜開眼睛,省察自身)本來就少,可謂人群之中稀薄的最少數。所以這少數人的祈禱就更加「大音希聲」,除非他們的祈禱不僅僅用靈魂細微的顫音,而是徹底的「獻身」,運用自身的整個生存。
                                             2
     我們很清楚地體察到並且也確鑿地強調過了人性中本然的惡(我們甚至可以稱之為非人間的惡),殘酷,冷漠,獸化人與己的衝動,無情的自私……這幾乎是一切時代中人類無法逃脫的心靈厄運……但我們更必須徹查那些更加「外圍」的惡,包括那些製造小男孩之惡(心理結構中的惡:比如殘酷的戰爭,冷漠的同伴,比如不負責任的家長,比如無恥的家僕,甚至更深刻的是野蠻而專制的政治制度),誘導小男孩之惡(一切不去補救、撲滅小男孩心中的惡念和所行惡行的人),放縱小男孩之惡的一切入和環境。小男孩的惡是人間之惡的延伸,而不僅僅是縮影或寫照,但某種程度上,他的惡更讓人震驚,因為他的惡之早熟和過早泯滅的天真(善);外部的惡使他的惡早熟而量大,侵佔乃至摧毀了一個原本理當少受惡侵染的靈魂。
     我們必須徹查之,因為我們的文明最主要、最基本的動機就是補償和制約人的惡的氾濫。我們的政治,我們的道德也最多能作用在規避和制衡此種惡的表演。讓惡肆無忌憚的氾濫就是一種徹底的人間的惡。
    在惡有制約的地方,惡不是被根除而是被有效的降服,甚至利用它的力量造福於人,比如利用人類的好鬥性展開的體育競爭等等。而在惡無制約的地方,比如依賴絕對的惡之恐怖恣行專制的國度,惡只可能用於製造普遍的貧困,屈辱,和人類尊嚴的絕對降格……整個社會是冷酷而沉默的,極端的惡行會過於經常地從人性的地表衝決出來……而這種惡,是理當被不屈服的人類去勇猛地戰勝的。
      我們承認在最終的渡口需要上帝仁慈的療救,但絕對不可放縱地沉溺在對此種結構之惡,人間之惡的臣服與迷戀上面。
                                             3
           那個大男孩。
      我願用痴天使來稱呼他,因為他幾乎是這個荒誕絕倫的故事中唯一有純然心靈的人。我說幾乎,是因為也許那個為了他而流過一滴眼淚的吉普賽女孩也曾經是有純然心靈的(但她似乎很少掙扎就屈服於小男孩的金錢利誘之下;屈服就是屈服,沒有任何理由,貧困也不是理由)。儘管,按照我們亞洲人的思維方式,他最終仍然是向惡妥協了,被戴上了馬頭,被惡「異化」為了獸,……最終的結局沉淪進絕對的徹底的絕望或者新一輪絕望的循環中。
     如果僅僅是如此,這部電影也就太黑暗了。
     我看到了更多是抗爭,人性不滅的證明,即使精神(一般的行為能力)有殘缺,但他心靈仍完好。
      除了看到小男孩逐漸被自己的痛苦、驕橫、殘忍等邪惡「稟賦」吞沒,我還看到痴天使如何用近乎本能的殘存理智去踐行純善,去勇敢地愛憐(有人會說這種善會是受虐者的「自欺」,但我更願意把它理解為人類天性中某個超越的維度,即超越一切野蠻的苦難而義無反顧去寬容和愛。……極致的悲傷如果導向的純是仇恨,那麼人間將和地獄何異?)
    當然,善,此處的善,是弱的,是被徹底的現實主義粉碎的對象;但至少它向我們展示了人類生長的某個極致的狀態,在極致的苦難之中,人性竟然如吉光片羽撐起最後的希望。人性,洗淨了罪孽,雖然已經瘖啞、殘缺、奄奄一息,卻仍充當了光輝啟示的標本。引發我們的驚覺和警醒:我們該如何在罪惡橫行的時代里生存?

     雖然情節(細節)很殘酷(因為演員和劇情都太真實),但這部電影仍不失為一部純粹的極致的好電影。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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