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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Wild Blue Yonder

蓝星人怀乡曲/浩淼的蓝色远方/荷索之蓝色狂想

6.1 / 3,889人    80分鐘

導演: 韋納荷索
編劇: 韋納荷索
演員: 布萊德杜瑞夫 Donald Williams Ellen Baker (III) Franklin Chang-Diaz Shannon Luc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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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康康

2011-06-20 20:47:15

真實與虛構的界限——赫爾措格的藍星狂想曲


雖然我常常跟別人說,本體論的形上學已經在現代哲學中消亡了,在現代哲學家的眼裡,一切都只是存在與虛無,或者說存在即虛無。早在拉康的眼中,我們人類思維中可以理解的現象,都是不斷流變的能指符號暫時在「大它」的固定下呈現出的假像。就像《駭客帝國》裡Matrix造出來的那個世界,在現象背後,沒有一個穩固的本體,而只有不斷流動的0與1的符號。

然而無論是薩特的「存在先於本質」,還是海德格爾的「在先於存在」,如果脫離開這種純粹的哲學遊戲,其實也完全可以說,定義是一種語言而非一種本體、定義是我對該事物的理解而非該事物的本質。事實上我們沒法想像一個沒有定義的世界、一個只有能指而沒有所指的世界。

說了這麼多,回到電影本身,我其實想說的是我們對紀錄片的定義到底要不要與故事片作出區別。麥可·摩爾說:「我拍的既不是紀錄片也不是故事片,我拍的就是電影。」但我並不能認同這種說法。紀錄片也可以講故事,紀錄片中也可以擁有主觀偏見,甚至紀錄片中也可以有虛構和搬演,但如果說一部紀錄片完全建立在虛構的故事之上,裡面出現的人物全是演員,那麼紀錄片與故事片的區別在哪裡呢?為什麼說《女巫布萊爾》是故事片而不是紀錄片?不就是我們依然同意,紀錄片應該是表現真實而不是虛構嗎?

我不同意說紀錄片可以完全不要真實,紀錄片相較於故事片,真實性應該是其必須的要素,否則就應該完全取消紀錄片與故事片這兩個概念。而紀錄片的真實性是可以討論的,這種真實可以不是完全寫實,比如伊文思的《風的故事》。《風的故事》是伊文思開創的第一人稱紀錄片,整部影片充滿了中國魔幻符號,比如孫悟空、嫦娥、龍、以及能夠呼風喚雨的巫婆。雖然這些虛幻的東西充斥著螢幕,但依然可以說這部電影有著紀錄片的真實本質。因為透過這些魔幻的符號,伊文思忠實地把自己內心真實世界展示給了螢幕前的觀眾。正如同歷史不可復現,只能通過搬演來表達;內心世界的波瀾和情感,也沒辦法讓攝影機對準內心,只能通過人為的佈置來實現。所以,影片中那些虛構的符號,恰恰是為了表達內心的真實,因為這部紀錄片所要記錄的不是一個事件、一處景物,而是導演個人的情感。

如果說《風的故事》是用虛構的符號表現真實的情感世界,那麼赫爾措格的《浩淼的藍色遠方》則恰恰相反,是截取了真實的新聞畫面和紀錄影像,表達的卻是一個完全虛構的科幻故事。影片開始就是一個男人自稱是外星人,他講述了他們星球的人如何來到地球,而地球人類又如何去到他們星球準備定居,最後人類太空人通過時空隧道回到地球,卻發現地球上的人類已經消失了的故事。整部電影除了對這個自稱外星人的男人的採訪鏡頭之外,穿插的全部都是人類探索水底和太空的真實影像,出自美國宇航局和一些探索節目的影像資料,以及幾個物理專家對星際旅行和人類移民外太空可能性的理論探討的採訪。

與真實的影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畫外音講述著一個如同天方夜譚的科幻故事。看這部電影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思考,這還能被叫做紀錄片嗎?但在這荒誕的解說背後,也許恰恰就是導演對人類無止境消耗地球資源與對宇宙盲目自信的一種思考?人類移民外太空的故事當然是虛構的,但那些人類探索宇宙的影像資料,反映出的不正是人類一種盲目自信的態度嗎?因此,導演的畫外音解說,與其說是在講述一個離奇的科幻故事,不如是對真實的人類宇航行為的一種讀解,把行為表象背後人類的慾望、貪婪和最終的結局提前揭示了出來,也許是導演內心所認為的一種更大真實?

無論如何,紀錄片已經越來越向故事片靠攏,虛構的成份也越來越大。但紀錄片依然不同於故事片,因為故事片只需要講述一個精彩的故事,而紀錄片最大的目的仍然是揭示出一種真實。雖然這種真實已經不同於純粹客觀的現實,而是作者內心的真實、或者作者所理解的現象背後的本質。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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