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英美混搭的惡趣味

若一部電影有了賽門•佩吉和尼克•弗羅斯特，就可以說是已經成功了一半，這絕對無半點虛言。最具說服力的代表作當屬《殭屍西恩》，它讓人們見識到了，殭屍並不是喬治•A•羅梅羅所獨自佔有的後宮。嵌套上英式的惡搞元素，讓整部作品尤為靈動而鮮活，而且在回味上也下足了苦功夫。使得向來以血腥、殘暴、極具施虐傾向的傳統殭屍片，有了令人為之莞爾嘆息的一面。如今這部環球公司製作發行的《保羅》，儼然是一副將英式、美式幽默相融合的野心勃勃的姿態。固然有著地域文化的差異性，兩種迥然相異的幽默特質激烈地碰撞到一塊，所產生的化學效應究竟能達到怎樣的奇妙境界。《保羅》證明了，此種表現手法還在摸索之中，亟待發展與完善。

英式幽默同美式幽默，就好比英式英語同美式英語，根基是一致的。但可別小看了僅僅只是讀音上的差異，以及某些特定單詞習慣用法上的區別。這些細微的差別堆砌到一塊，形成的整個不相交的區間，還是別有洞天的。美式幽默相對比較率真直露，大眾化，易於接受；英式幽默則就比較隱晦含蓄，或者說是悶騷，拐著彎子說事。固然是美式幽默更加討巧，而英式幽默彷彿有一道無形的門檻，將那些不熟悉、不常接觸英式文化的觀眾客氣而堅絕地拒之門外。就拿《葬禮上的死亡》來說，美版幾乎完全套用了英版的劇情模組，甚至在演員選擇上都有些神似，這就擺明了美版製作者對作品的信心。他們完全相信，用全新的美式幽默來詮釋，依然能使看似複製的作品博得觀眾的芳心。到了《保羅》這裡，兩種幽默的衝擊與協調彷彿都已經不復存在了。它只是隨性地來回交叉運用英式、美式幽默，嫻熟地將橋段拼接成一個整體，讓英式幽默與美式幽默達到了一個相對的平衡。若說其成功，可謂是互利共贏的和諧局面。

當然，《保羅》幽默的線索並不凌亂，依舊還是有跡可循的。簡而言之，由開篇伊始的純英式幽默，過度到英美的混搭，最終以近乎全面的美式幽默而收尾。畢竟這是一部徹頭徹尾的好萊塢電影，這樣的路線完全理所應當。影片的最關鍵部份乃是外星人「保羅」，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請羅根•塞斯來配音，簡直就是一個才智超群的完美選擇。本身就以代表性的美式幽默作品而成家立業的塞胖，素以屎尿屁的惡俗著稱。而且，他擁有獨一無二、無與倫比的慣性吸鼻聲線，以致於光出聲就足以讓人捶胸頓足地笑翻天。為此，「保羅」一角，就挑起了美式幽默在影片中的半壁江山，它的表現直接影響著同英式幽默的融洽中和。實際上，再拿出除卻賽門和尼克這兩個模範賤兄弟搭檔，其餘的角色均賦予了清一色的英式幽默。兩個智商低下、情趣低俗的警探，行為舉止、思維方式完全異於常人，搞笑效果有待商榷，但這就是放大誇張了的英式幽默。就這一點而言，倒稍有點向法式幽默靠攏的徵兆。

關於外星人保羅的素材，看得出創作者的確苦心經營了一番。溫柔而富有愛心地復活小鳥，眼神像極了《怪物史瑞克》系列中的賣萌靴子貓，然後竟然是一口吞了下去；裸體憋氣隱身的技能，這又讓人聯想到了《神奇四俠》系列中的隱形女，同樣的伎倆屢試不爽；排泄的身體部位；各種靈感的最原始汲取，硬扯上了史蒂芬•史匹柏等等。拿捏起純粹的美式幽默來，創作者們得心應手，駕馭嫻熟。尤其是那個「three tits」的粗鄙段子，居然貫穿始末，到哪裡都不忘秀一秀。看來，還是更加推崇美式的惡趣味。

《保羅》中的英式幽默不少，但可以說都施展地不夠討巧，往往都被美式本土幽默所掩蓋。幸虧，英式英語的口音還是完整保留了下來。兩種幽默不互相牴觸，穿插起來不突兀大概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若要將其完美地融合到一塊，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恐怕還真的費一番功夫。其實英式幽默也並不會是一味的內斂，讓人有隔膜感的。在很多情況下，只需稍稍改變一下表達的方式，效果可能就會大相逕庭。09年的一部《狗舍》，拿殭屍片來包裝男女之間，尤其是夫妻之間的交流障礙與代溝。暴力殘忍但有尚存情感的女殭屍，飽受牢騷而大腦短路的男人們，這兩組力量的對抗，以一種另類的方式表達而出。不但能使觀眾換位宣洩情感，而且暗諷了社會間普遍存在的交流隔膜。不需要說教，也不需要眼淚，僅有歡笑就凸現了影片的主旨，叫人印象深刻，回味無窮。《保羅》此次英美幽默混搭的試水，成功與否倒不重要，關鍵在於它探究了一種全新的模式。不是傳統翻拍，也不是簡單移植，而是融為一體——一個橋段，能讓觀眾品出兩種味道。再大膽一點去設想，何不將法式幽默也一併摻和進去：豪放不羈的美式幽默、悶騷含蓄的英式幽默、腦子進水的法式幽默。這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效果呢？加個凱德•麥拉德拍《保羅2》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