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的幸福

   愛沿著拋物線，我們常以何種姿態觀看；在我們已經太匆忙的生命中，我們是否會偶爾駐足下來，來看一下身邊的點滴溫情給我們的細微感動。

  在觀摩《雨人》的時候，這種點滴的感動便是隨著影片的發展，給我的心上抹上愈來愈深的烙痕。

  怎麼說呢，一種傻傻憨厚的幸福感逐漸遍佈全身，無邊無盡。

  還記得那個場景嗎？當弟弟查理打開浴室熱水器的籠頭的時候，哥哥雷蒙像發了瘋一般狂躁起來，嘴裡還念叨著：「熱水會傷到小寶寶，絕不能傷害查理巴比特」。

  直到這時候，查理才知道，原來存留在兒時模糊記憶裡的「雨人」，就是雷蒙。

  兒時，每當小查理害怕時，「雨人」會唱歌給他聽，安慰他。一直以來，查理以為「雨人」只是自己兒時幻想中的朋友，而眼前這個脆弱的需要被保護的人卻曾經保護過他安慰過他，也因為差點傷到他而被父親送入療養院。查理這才知道他曾經得到過多麼深切地關愛和呵護，父母和哥哥為他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就是在這種一步步的感動中，弟弟原本桀驁的性格，原本要霸佔父親給雷蒙的財產，原本對父親的仇視，在一步步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這些是始終存在的傻傻的幸福，漫延在你我之間，漫延在生命中的每一個微妙角落。
 
  傻傻的幸福，是雨人在內心深處始終記得的那些30多年前和親人的點滴相處：他的「一壘，二壘」的喜劇對白，他的發黃的照片，他的那些在心中執著捍衛著的寶貴回憶。

  傻傻的幸福，是在屋子裡的落地窗前，弟弟教著哥哥跳舞的舞步，一步一步，兄弟倆頭碰著頭，彼時無聲勝有聲的氛圍，感染著在觀看的每一個觀眾。

  傻傻的幸福，是在查理聽到「好笑的雨人，好笑的牙。」「熱水會燙到小寶寶！」 「絕不能傷害查理·貝比！」後蹲下身來為雷蒙脫掉了鞋子，幫他蓋好被子，然後說的「11點了，該睡了。」的一種我們不能言說，卻能悉心至深體會到的關懷與呵護。在這裡，他完成了與雨人的重逢，在公路旁的汽車旅館裡，他完成了自己心靈上的回歸。

  傻傻的幸福……

  思緒往回拉。《雨人》是導演巴瑞·李文森在1988年上映的作品。之後，它一舉奪得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又在第六十一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獲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最佳男主角四項重量級大獎，在電影史上書寫了燦爛的一筆。

  我想，正是這種纖細的親情，這種傻傻的幸福，這種真實而質樸的情愫，打動了無數的觀眾。在當今物慾橫流的世界中，這樣的感動已經不多。
 
  就像在影片中巴瑞·李文森別有新意地設置了很多個通過雷蒙的視角看到的場景——鐵橋上方縱橫交錯的鋼鐵支架；洗衣機滾筒里翻滾的衣物。這些鏡頭讓人看了著實忍俊不禁。而笑過之後，會讓我們也不禁慨嘆起自己何時才能回到那樣單純美好的世界裡去，此處的以小見大實在精彩，同時也巧妙地完成了與觀眾的互動。

  這種久違單純美好的小幸福，或許是我們每個人在內心深處所嚮往的東西。這種傻傻的幸福，也正淨化著影內影外不同的靈魂。

  在影片的最後，一向冷竣的查理被深深觸動，對父親的怨恨也冰消雪融。眼前的雷蒙，是他骨肉相連的哥哥，見證著他的家庭對他深沉的愛。

   而查理對雷蒙表現出的感情也使蘇珊娜看到查理真實的內心世界，他本來的情感和與生俱來的美德。他們的愛情也更深更濃。

   雖然查理最終沒能贏得雷蒙的監護權，但他已經不在乎了。他擔心的是不能再次見到雷蒙了，雷蒙將頭抵在弟弟頭上。他用這種幼稚的方式表達他對弟弟的愛和依戀。

  每一個畫面，每一個鏡頭，是那樣的真摯而沒有倦怠，將我們已在現實中已經疲憊麻木的心撫平，帶回到我們心靈最初的淳樸與無暇，帶回到洋溢著傻傻的小幸福的國度，感受那份情感的安謐與美好。

  我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如此的傻傻的幸福。

                           

                                             漾梓

                                             2009年

                                             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