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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的琴--The Piano in a Factory

钢的琴/ThePianoinaFactory

7.4 / 1,460人    119分鐘 | 105分鐘

導演: 張猛
編劇: 張猛
演員: 王千源 秦海璐 張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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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gnarok

2011-07-24 07:25:49

失落夢想之前,每個人都是英雄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匆忙趕到影院還是遲到了一點點,螢幕上正好是影片開頭樂隊排練的場景,從著裝到口音彷彿林海雪原。整部片子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童年的記憶鋪天蓋地翻滾喧囂而來,淹沒如海。
    粗看之下,影片略為生硬糾葛之處,正在於它的背景儘可能保留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東北小工業城市原生態的同時,在人物性格設定、行為描述和矛盾設置上過於浪漫主義,形成了較為鮮明的對比。然而正是因此,我個人覺得,這部影片並非一部寫實作品而應該看做一場夢幻——當語言成為夢囈,動作成為夢遊,一切都將變得容易理解——它們,都是一個時代的童話或者一群人的夢想。
    將夢境的背景設定為現實是一個非常困難的事情。有鑒於此,本片將現實作為夢境的導引。雖然離異之後子女的歸屬是經久不衰的噱頭,但這位父親解決問題的方式無疑是超現實主義的——呃對不起說錯了,是從腳踏實地到異想天開的。偷竊鋼琴是片中相對游離的情節,它的出現相對突兀(當然不得不說,本片幾乎所有的情節都是在過程結束之後才交代來由的)也沒有一個完整的結尾(我記得好像沒有交代是誰保了這群人出去吧),但這個情節的出現標誌著本片進入了夢幻的世界,雖然表面上看來一如之前的風平浪靜。
    於是之後我們看到了這位父親四處遊說動員自己的愛人和朋友做鋼琴的事情。不得不說,一個人有一個支持自己的愛人和一群支持自己的兄弟是非常難得的——好吧我承認這也是我說本片後半部份進入夢幻的一個理由,畢竟現實中很難有人具有這麼好的運氣——但是不得不說實際上這一段讓我想起了很多武俠小說中一個抱著理想的人遇見了一群同樣行俠仗義的人然後一起仗劍走天涯的橋段,只是這裡沒有英雄,只有破舊的廠房和卑微的夢想。
    我直到現在尚未理解胖頭是如何原諒了姓安的小子,正如我仍然沒有理解為什麼陳桂林和王抗美就那麼簡單地重歸於好(當然後者在影片中模糊不清,你可以說王抗美就僅僅捎了淑嫻一段,影片剛開始的時候她不是也讓陳桂林捎她一段麼)。或許面對現實的不如意,這群東北漢子的選擇很簡單:接受它,然後繼續生活。這就是為什麼我或許可以理解追殺了一路的胖頭在最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或許,他只是突然意識到,現實就是現實,我們不能改變,一如生活,或者那必定要爆破的舊煙囪。
    舊煙囪的倒塌是極具象徵意義的。那是一個工人們大量失業的年代,破敗的工廠和廢棄的設備幾乎佔據我所有的記憶,剩下的一小部份或許是褐色的牆皮、白漆紅字的小賣部和水電焊、鐵路橋下的小河溝和夕陽裡的筒子樓。傳統重工業的迅速衰頹成為這個夢境與真實世界連接的拐點。現實永遠是橫亘在夢想面前的高峰,泥沙俱下遮天蔽日。鋼琴則是兩個空間的另一個交點,它突兀地出現在影片裡並倔強地佔據著中心地位——儘管淑嫻說就算造出來了鋼琴小元也不會留下——象徵著都市文化對傳統生活方式的入侵。東北這塊土地走向平靜的過程,或者正是她的平靜被打破的過程。這個過程與影片中的情節一樣沒有肇始和完結,你沒有任何問責的權力和能力,只能靜靜地接受一切的變化,轉身走向冰冷的生活。
    但最後鋼琴,或者說鋼的琴終於被製造了出來。傳統的工業文明為自己爭取了最後的尊嚴。歡慶的嗩吶和艷麗的舞蹈,背後是更大的淒涼和蒼茫。歷史的轉輪已經開啟,沒有人知道它會去往何處,每一個戰士都註定孤獨。結局或許是註定的,但即使是一地雞毛式的無厘頭也可以被鮮血和淚水煮沸。滿目灰敗的年代,還有夢想的都是英雄。
    感謝這部影片。以前我一直對某些地方,比如河南和山西,有著異乎尋常的嚮往——很少有這樣的省份,它們的名字本身就代表了一種生存狀態。然而《鋼的琴》卻在行將逝去的時候告訴我,其實東北也可以是一種生存狀態,它不神秘,不耀眼,不奇妙,混合著泥土的氣息,略帶黑色的幽默,粗獷而富有生命力,掙扎但不絕望。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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