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請讓她如流星般短暫而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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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請讓她如流星般短暫而輝煌
                                 ----謹將此文獻給我理想中最完美的男人
     終於，我們的王子雷加坦格立安走到了我們的鎂光燈下，一曲鮮血和悲壯譜就的靈魂輓歌在我耳邊緩緩響起。好吧，先承認下，一個小時前我剛看了部電影，題目是 」Citizen Kane「，這麼說吧，現在情緒有點小小的失控。
    如果真的需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雷加王子的話，那麼這個詞只能是悲劇。天上的諸神對雷加非常慷慨，他們將能夠給一個男人的全部優秀品質都送給了他，但卻唯獨忘了給他幸福。我們的雷加王子，不但長得帥氣，而且有著憂鬱的氣質，本人更是文武雙全。據說雷加王子很小就能識字讀書，而年幼王子的見解令當時許多學士驚嘆。雷加王子精通刀劍武藝超群，儘管他因為不那麼偏好金鐵交擊之聲而很少參加比武大會，但他卻奪得了維斯特洛歷史上最宏大的一次比武大會的冠軍；而到了晚上，一旦王子脫下鎧甲，拿起他的銀弦豎琴，他的悲歌令人潸然淚下。
    雷加王子的生平經常被人提及，而除了勞勃拜拉席恩這個情敵加死對頭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對他褒獎有加。作為當時御林鐵衛的巴里斯坦賽爾彌爵士提到雷加王子，溢美之詞可見一斑，而其中多次向丹妮坦言「像我這樣的人根本無權去評價龍石島親王的想法」更是可見賽爾彌爵士對雷加的敬佩。在第四卷中我們驚訝地發現連瑟曦這個傲慢的太后當年竟也可以這樣地迷戀雷加王子，與他相比連自己的情人兼弟弟詹姆也就像是個放牛娃，雷加王子的魅力可見一斑了。（附錄一是卷四24章瑟曦POV回憶雷加王子的一段，馬丁寫的非常用心，我也就老實不客氣地複製黏貼了）而連奈德在君臨期間回想到這個昔日戰場上不解的死敵，竟然也是站在這樣一個完全讚揚的立場
   」For the first time in years, he found himself remembering Rhaegar Targaryen. He wondered if Rhaegar had frequented brothels; somehow he thought not.」(卷一第35章奈德的POV)
    馬丁在這裡的用詞其實是非常講究，somehow he thought not這個用法說明奈德自己其實並不清楚真實情況，他根據自己對雷加王子的了解做出了這樣的判斷，由此我們完全應該相信雷加在私生活方面完全是無可指摘。奈德是為數不多的知道雷加王子和萊安娜之間的真實情況的活人，但無論如何當年萊安娜跟雷加的出走肯定是間接地導致了妹妹的香消玉損，而雷加的父親又及其殘忍的處死了奈德的父親和長兄，可以說奈德完全沒有必要對坦格立安家族有任何好感。但儘管如此奈德仍能夠對雷加作出這樣自信地判斷，我們可以相信雷加王子自身的品質。
    可是無論天上的諸神多麼地眷顧這個王子，而地上的凡人又是這樣愛戴這龍石島親王，圍繞著雷加的一生的，卻是一幕又一幕難以言說的悲劇。事實上對雷加來說他本來就是由悲劇中誕生，也無怪乎他的一生都生活在一種毀滅的陰影中
   「Not sour, no, but ... there was a melancholy to Prince Rhaegar, a sense . . . 「 The old man hesitated again.
   「Say it,」 she urged. 「A sense ... ?」
   「. . . of doom. He was born in grief, my queen, and that shadow hung over him all his days.」（卷三第42章丹妮POV）
    可惡的馬丁就是喜歡賣關子，說什麼born in grief，還讓我們以為是雷加有先天心裡疾病呢？事實是在雷加出生那天剛好也就是盛夏廳倒塌的一天。那一天雷加的曾祖父伊狄五世和當時的御林鐵衛隊長高個鄧肯爵士為了召喚出龍導致盛夏廳大火倒塌，兩人均命喪火海。隨死降生，這在冰火裡歷史更壞的兆頭

   「Born with the dead,」 another man put in. 「Worse luck.」（卷一，第1章，布蘭POV）
    你看，我們這個如此優秀的王子一出生就已經背負了這樣沉重的預兆，或許也正是因為盛夏廳給雷加的一生幪上了難以舍卻的陰影，這個廢墟也成了雷加的精神寄託之地
   「Yes. And yet Surnmerhall was the place the prince loved best. He would go there from time to time, with only his harp for company. Even the knights of the Kingsguard did not attend him there. He liked to sleep in the ruined hall, beneath the moon and stars, and whenever he came back he would bring a song. When you heard him play his high harp with the silver strings and sing of twilights and tears and the death of kings, you could not but feel that he was singing of himself and those he loved.」 （卷三，第42章，丹妮POV）
    唉，僅僅是想像一下這樣的情景：一個憂鬱的王子，隻身一人帶著豎琴來到古老家族的廢墟上，在明月與星空的注視下醞釀著令人心碎的歌謠。反正我是被徹底打動了，因為這種唯美的意境，因為這種美麗必然要破碎的悲哀和無奈。
    而根據巴里斯坦跟丹妮的一段對話我們了解到了雷加王子不為人知的童年。顯然可以肯定的是當年那個聰明勤奮的雷加王子很偶然的機會在一堆古書中找到了一個關於冰與火的預言，由此他相信自己應該成為戰士而不是一個學士，於是第二天早上他穿上鎧甲來到城堡的教頭威廉戴瑞爵士那裡開始受訓成為一個偉大的戰士。關於這個預言巴里斯坦同丹妮的這個談話算一次，而另一次提到的就是丹妮在不朽之殿裡看到的預言，那裡那個幾乎就是她大哥雷加的男人提到了「預言中的王子」「龍有三個頭」「冰與火之歌」這些對我們來說非常敏感的詞語，我們也由此可大膽猜測關於這個預言的確切內容。（當然事實上關心這個預言的人非常多，至少還有我們神秘的梅姨和活了一個世紀的伊蒙坦格立安學士）由此雷加的真實生活便對我們展開了冰山一角。可以這麼說，從雷加在古書中發現那個要命的預言開始，他便不再為自己而活。他將古老的預言和那凡人所無法承擔地重軛負於自己肩上走向一個又一個黎明。雷加坦格立安是一個真正的信徒，純粹的信徒，因為自己的信念而身體力行。從這一點來說巴里斯坦爵士其實是非常準確地了解了這個充滿悲情的王子
    「Prince Rhaegar’s prowess was unquestioned, but he seldom entered the lists. He never loved the song of swords the way that Robert did, or Jaime Lannister. It was something he had to do, a task the world had set him. He did it well, for he did everything well. That was his nature. But he took no joy in it. Men said that he loved his harp much better than his lance.」 （卷三，第42章，丹妮POV）
    一個熱愛豎琴勝於長矛的王子，為了一個預言，為了一個他自認為所應該肩負的責任，將自己的生命透入了其中。任何一個反思當年那過熱的社會革命和共產主義熱潮的人都會對你說「人的一生最悲劇的就是因為歷史和原則而心醉」，顯然雷加王子遠在阿爾貝加繆們以前就已經體味了這種沉重代價。一個在少年時代就把自己帶進不朽的歷史使命的人是沒有快樂可言的，對雷加來說，他的一生就是在遙遠的過去和恆久的將來中度過，這其中有魔法復甦，異鬼再生和一個被歷史和命運選中的王子所必需要承擔的責任和必需要獲得的勝利，卻怎麼也沒有一個正常的人所應該有的當下的快樂。巴里斯坦說從雷加的歌中你能夠感覺到他所歌唱的正是他自己和他所愛的人，我想連巴里斯坦這樣職業軍人都能夠聽出這層意思來，那麼雷加王子的歌聲中說包含的無乃和希冀將是多麼得強烈！

    他將自己投入到了一項他根本不應該承擔的事業中，這正是雷加坦格立安的生命所無法抗拒的悲劇。而雷加王子能夠藉以抵抗這項事業的寄託卻僅僅是一把銀弦的古豎琴，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承受得是怎樣一種孤獨和寂寞？預言和責任如鬼魅一般追隨著雷加的生命，追隨著他上三叉戟河的戰場。最終過多負擔過多顧慮的高貴王子在一對一決鬥中輸給了因為未婚妻被搶而暴走的勞勃。身死國滅，這就是這個追隨預言的王子的最後寫照。
    雷加在從君臨出征前同詹姆蘭尼斯特說了一番很有意味的話
The day had been windy when he said farewell to Rhaegar, in the yard of the Red Keep. The prince had donned his night-black armor, with the three-headed dragon picked out in rubies on his breastplate. 「Your Grace,」 Jaime had pleaded, 「let Darry stay to guard the king this once, or Ser Barristan. Their cloaks are as white as mine.」
   Prince Rhaegar shook his head. 「My royal sire fears your father more than he does our cousin Robert. He wants you close, so Lord Tywin cannot harm him. I dare not take that crutch away from him at such an hour.」
   Jaime’s anger had risen up in his throat. 「I am not a crutch. I am a knight of the Kingsguard.」
   「Then guard the king,」 Ser Jon Darry snapped at him. 「When you donned that cloak, you promised to obey.」
Rhaegar had put his hand on Jaime’s shoulder. 「When this battle’s done I mean to call a council. Changes will be made. I meant to do it long ago, but . . . well, it does no good to speak of roads not taken. We shall talk when I return.」（卷四，第8章，詹姆POV）
    這裡最叫我感興趣的是雷加跟詹姆提到的等他回來後召開議會改革政治的計劃。很顯然當雷加從君臨出兵奔赴三叉戟河同叛軍決戰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會身死兵敗，他考慮的是班師回朝以後的打算。他為什麼要考慮兵敗呢？雷加相信古書上的那個預言，相信自己所為之奮鬥的事業其意義遠比對付眼前的叛軍來得更加重大，既然命運將他推給了一個更加值得奮鬥的事業，那麼命運自也不會讓他過早地輸掉這場其實已經是完全輸不起了的戰爭。這真是悲劇得無以言表，一個人帶著這樣一種考慮上戰場怎麼有可能勝利？也許這預言只是上天給雷加開得一個致命的玩笑，也許這個預言是真實的，但是雷加從一開始就作出了錯誤的解讀，也許…存在著無限多的可能，但是不能夠改變的卻是雷加在三叉戟河輸掉了戰爭也輸掉了身價性命。「真龍也會有剋星」維斯特洛的無知群眾老喜歡這樣評價這場戰爭，對雷加來說更好的評價應該是「一個人將自己奉獻給一項過於崇高的事業就註定要悲劇落幕」。
    雷加這一生的品行近於完美，但是有一件是卻一直為世人所詬病。那就是雷加在取得赫倫堡比武大會的冠軍後縱馬跑過自己的妻子多恩的伊利亞公主而將一頂冬雪玫瑰織成的皇冠放在了萊安娜膝上，並在當晚兩人一起出走。簡單地說就是雷加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老婆的面誘拐了別人的未婚妻，（從這一點看我真的很同情瑟曦：難得迷上一個完美的王子，王子卻誘拐了別人的未婚妻，更糟糕的是老爸最後還把那個被騙走了未婚妻的莽漢送上了她的床。在萊安娜史塔克面前，瑟曦蘭尼斯特永遠沒法挺直了腰杆做人）並且按照勞勃的說法「強姦了她幾百遍」。關於這起歷史性的桃色事件有許多地方值得討論，而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雷加的動機。我們已經相信雷加坦格立安是個非常高尚的人，絕不可能無緣無故作出強搶人妻的事來。而儘管萊安娜確然是個美女，但長得再怎麼漂亮也不可能跟雷加王子的終身使命相提並論。儘管雷加的這次橫刀奪愛並不會必然導致戰爭的爆發和他自己的兵敗生死，但雷加自己肯定也清楚自己行為的嚴重性：只要這麼一干，最少是把七家貴族中的兩家得罪很了，而且從當時的情況看，由於瑞卡德史塔克公爵成功的政治手腕，狼家，鷹家，魚家和鹿家已經通過聯姻和養子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可以說雷加這麼一搞直接把王國一半的大貴族推向了自己的對立面。無論從哪方面看我都不覺得這件事對雷加的歷史使命有什麼積極的幫助，除非萊安娜史塔克是這個使命中非常重要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一環。這個涉及到那個預言的具體內容。
    Viserys, was her first thought the next time she paused, but a second glance told her otherwise. The man had her brother’s hair, but he was taller, and his eyes were a dark indigo rather than lilac. 「Aegon,」 he said to a woman nursing a newborn babe in a great wooden bed. 「What better name for a king?」
   「Will you make a song for him?」 the woman asked.
   「He has a song,」 the man replied. 「He is the prince that was promised, and his is the song of ice and fire.」 He looked up when he said it and his eyes met Dany’s, and it seemed as if he saw her standing there beyond the door. 「There must be one more,」 he said, though whether he was speaking to her or the woman in the bed she could not say. 「The dragon has three heads.」 He went to the window seat, picked up a harp, and ran his fingers lightly over its silvery strings. Sweet sadness filled the room as man and wife and babe faded like the morning mist, only the music lingering behind to speed her on her way. （卷二，第48章，丹妮POV）

    丹妮在不朽之殿看到的預言中，明確有個應該是她大哥雷加的男人提到「預言中的王子」「冰與火之歌」，但是丹妮又相信那個女人應該是伊利亞公主，但這個推測其實並不合理。因為預言固然給出了事實的真相，但是對預言的解讀卻往往取決與個人，也就是說其實就預言本身的意象而言，這本來應該就是模糊的。誠然這孩子確實叫伊耿，跟雷加的兒子同名，但我們為什麼要把這個床上的女人就認定是伊利亞公主呢？對我們來說夢的意象也許更熟悉點，而我們也應該知道夢的意象即使有意指也不會百分百地精確反應事實。比方說吧，也許我們夢見了自己的大學同學，但毫不奇怪的是他可能跟你出現在高中的校園。而預言同樣也是在這樣一種磨崚兩可中向我們展示那個真實的一鱗半爪。而非常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原文中恰恰沒有提到這個女人的外貌。我們知道馬丁對外貌描寫非常在行，而讀過小說的人對其中很多人物的外貌也印象深刻，可是這裡卻隻字未提這個女人的外貌，我只能說這是馬丁故意的。那麼如果我們接受這個女人是萊安娜的假設呢？那麼至少一點「冰與火之歌」這個說法就成立了：這個孩子是火龍與冰原狼的結晶，還有什麼能更好的闡釋冰與火呢？至此我們應該把所有的意象完全打亂，一個是丹妮熟悉的那就是伊利亞公主給雷加生了兩個孩子，年幼的兒子叫伊耿，這樣吻合了預言中男人說的「 there must be one more」，而另一個意象就是丹妮不知道的但其實是發生的萊安娜給雷加生了個孩子，這個孩子有一首冰與火之歌。當這樣意象組合在一起就能解釋這個預言，同時也可以窺見雷加帶走萊安娜的動機和雷加的悲哀：雷加將自己的孩子和愛人也透入了這個悲壯的歷史使命中。
    很難說雷加是不是真的愛萊安娜。儘管我們知道他在回君臨前讓包括好友亞瑟戴恩在內的三個御林鐵衛守衛極樂塔，但是我們知道那應該是為了保護孩子而不是情人。而雷加帶走萊安娜也無非是出於對預言的實踐，這其中除了為這個因歷史使命而奔波將過重的責任枷鎖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王子悲哀以外我真的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麼。但是我相信雷加的一生是值得肯定的，因為他在世人都醉生夢死的時候，將自己的一生獻給了他所認為的最有價值的事業，並且在短暫的生命中釋放出了奪目的光輝。也許在平庸的日子裡漸漸消磨著自己生命的我們，正是需要那樣一種熱情和對價值的篤信讓我們的生命大放異彩。雷加·坦格立安，如果可以選擇，我願意想你一樣激情燃燒自己的生命，短暫而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