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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死神的聖物Ⅱ--Harry Potter and the Deathly Hallows:

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下)/哈利波特死神的圣物(港/台)/哈利波特与死圣(下)

8.1 / 969,356人    130分鐘

導演: 大衛葉慈
編劇: 史蒂夫克勒伍
演員: 丹尼爾雷德克里夫 艾瑪華森 魯伯葛林特 雷夫范恩斯 艾倫瑞克曼 蓋瑞歐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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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Liu

2011-08-09 19:37:18

十年,關於逝去與未逝去的青春夢想


十年,關於逝去與未逝去的青春夢想
作者/劉文

關於時間
十七天前,我最摯愛的好朋友從英國給我捎來了《帝國雜誌》特別版,上面有《哈利波特》中16個主要演員的採訪和照片,還有許多珍貴的片場照片,記錄了他們曾經青春年少,神采飛揚,但最讓我動容的是斯內普教授的扮演者的話,印在封底,黑紙白字,他說他剛從錄音室出來,那是他最後一次以斯內普教授的身份說話,大螢幕上的閃回鏡頭是三人組十年前稚嫩的樣子。他說感謝羅琳,敘述了這樣一個漫長卻又精彩紛呈的故事。
十五天前,我從雪梨飛香港,在狹小的機艙里徹夜難眠,因為Iphone沒電所以被迫拿出老舊的ipod,然後發現裡面下載了《哈利波特》前四部羅琳朗讀的有聲書。我高三的時候每天十點下晚自習,都會坐在媽媽的車上聽他們的故事,喝外婆煲的愛心豬骨湯,她的聲音曾經是忙到幾乎要神經衰弱的我的最好慰藉。
十三天前,香港可以預定7月14日《哈利波特與死聖下》首映式的票,周圍有許多哈迷朋友,可我卻還是一個人定下了IMAX的電影票。我想我一定會在「全劇終」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莫名其妙。我想這是我一個人默默地喜歡著愛著的十年,歲月如此充盈美好,我並不願意和別人分享。
十一天前,我在華納官網上看到最後一天拍攝的視訊,看到斯內普教授和路平教授鞠躬致意,斯內普教授照例甩一甩他簾子一般的黑髮,袖手站好,雖然他確實比第一部發福了也老了不少。丹尼爾,艾瑪和魯伯特的三人組緊緊抱在一起,而飾演貝拉的海倫娜重重拍著巴掌。視屏結束我才發現我淚流滿面。
九天前,我窩在被窩裡用手機看倫敦首映式。一個在英國的朋友在廣場附近紮了兩天帳篷,依然沒有搶到前排的座位,後來才知道很多人提早五六天就來了,興緻高昂地等在倫敦的冷雨里。一個澳洲的朋友肩負起了翻譯的重任,把所有我聽不清的採訪都打出來給我看。所有那些令人尊敬的老戲骨都來了,他們難得出現在鏡頭面前,插科打諢,在紅毯上給粉絲簽名遲遲不肯離去。丹尼爾姍姍來遲,他和羅琳一起出現的時候,我聽到排山倒海的呼喊,從耳機里隆隆地傳來,於是我意識到我已經淚流滿面。朦朦朧朧中,我聽到丹尼爾說,故事遠遠沒有結束,因為人們會帶著這份回憶過完剩餘的人生。
前天,我去看了《哈利波特與死聖下》的首映,國際廣場的IMAX。我從來沒有看到影院可以如此熱鬧,人山人海。我看到很多人舉著電影票和大幅海報合影,我看到穿著丹尼爾百老匯新劇應援T恤,披著格蘭芬多校服的女生舉著魔杖擺姿勢照相。我看到來自大陸的哈迷團體為了早一個月看到電影特意組團來到這裡。排隊入場的時候,有女生面對著寫有「大結局」字樣的海報突然就淚眼婆娑,當影院裡燈暗下來的時候,很多人都起立鼓掌。
今天,我大大費周章改簽了回上海的機票,只是為了參加韋斯萊雙胞胎飾演者的香港粉絲見面會。在堪稱黃金地段的時代廣場,搭起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和對角巷,豎著的大幅海報上籤滿了影迷的名字。雖然自以為早到了很久,卻依然被擠在了外圍,只能通過前面女孩子的相機取景框看到james帥氣的臉。後來雙胞胎走下了為大家簽名,我突然看到james走到我面前,拿過我手裡的格蘭芬多筆記本,然後握住了一臉愕然的我的手。我被後面的人擠到貼在欄杆上,衣服從裡到外濕了個透,我看著咫尺之外的james的臉,突然覺得整個少年時代都完整了。電影開始前,雙胞胎說,今天是他們最後一天為哈利波特做宣傳,就像台詞里說的那樣,Mischief managed,惡作劇完畢。

這個時間軸可以推進到2011年。那時的我學習鋼琴和繪畫,讀詩詞和奧斯丁的小說。爸爸說,最近他的同事的孩子都在看一本叫《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書,也買來給我看看。
不以為然地翻開第一頁的我,是不是預感到了,我接下去的十年,會從此與這個頭上有著閃電疤痕的綠眼睛少年再也脫不了干係?

十年前,我拿到了第一筆零花錢,第一次和同學一起去看電影。當年的電影院還沒有翻修過,我們幾個坐在老舊的紅沙發上,吃三塊錢的爆米花。
九年前,我負責班級的春遊活動,力排眾議在巴士上放了《哈利波特與密室》,於是一下子整個年級的人,都知道我是哈利波特的鐵桿粉絲。
八年前,中文版上市得比預期的早,我的同桌早上得意地給我看她買來的書,而我竟然翹課立刻奔去學校附近的書店也買回來一本。那一天周圍所有的人都在掩護我們看書,然後一個勁兒催著我們問結局,當我們說出小天狼星死了的時候,一片寂靜。
七年前,我中考,錯過了首映式和各種宣傳活動,走出考場的時候,陪伴三年的閨蜜給了我一本宣傳哈利波特的《看電影》雜誌。她說是臨別禮物,好在我們高中又分在一個班。
六年前,我已經成了哈利波特粉絲網的版主,那時候《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上市,網站上的人們說我們把這個先翻譯出來讓大家都能看到吧,於是竟然真的開始分工,翻譯,校對,編輯,徹夜不眠。那是我第一次做和翻譯有關的事情,而我直到如今還揣著成為翻譯家的夢。當年創建的QQ群如今很少人說話,但群主姑娘發誓說不會解散,前幾天因為最後一部電影的上映,許多人都浮出水面,原來大家的生活,都散落在五湖四海。
五年前,高中時代最後一場運動會上,我參加三級跳遠,決賽的時候班級同學來送毛巾,上面印著哈利波特的頭像。我說如果我會魔法就好了,施一個混淆咒,我就是第一名。當然我沒有想到我最後真的運氣好到拿了冠軍。
四年前,我已經做好準備來香港。和一些寫作的朋友聚會,然後威逼利誘他們陪我去《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的首髮式,打著哈欠等到凌晨十二點,送了一根可以吃的巧克力魔杖。當我降落在香港機場,第一眼就看到《哈利波特與鳳凰社》的大幅海報。朋友們問我想不想家,我站在哈利波特的正下方,發了一個「還好」回去。
三年前,家裡大掃除的時候整理出我收藏的七套哈利波特中英文書,媽媽問我要不要帶到香港去,我說算了,那時我以為我失去了瘋狂迷戀一樣東西的能力。
兩年前,我實習,第一次穿著襯衫去豪華的寫字樓區上班,坐在辦公室裡與各種陌生人打交道。我下班之後去看了《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然後乘最後一班地鐵回來。地鐵里人很少,空調很冷,但哈利波特讓我渾身沸騰。我從此明白時間能改變很多,也不能改變很多,而我們所做的只是始終堅持自己的內心。
一年前,我面試結束後去看《死亡聖器(上)》,那是我人生最忙碌也最低潮的時期。我最好的朋友從英國給我寄來泰晤士報的特刊,名字叫《別了,霍格沃茨》。我沒有想到的是,像中了魔咒一般,所有混亂的偏離的不幸的事情,在看完電影之後一切都好了起來。我得到了我面試的那份工作,也漸漸地在香港安定了下來。
直到最後一部電影也放完,海報上說,一切都結束了。結束了十年的等待,猜測,期盼。這十年里,哈利波特並不是我人生中最主要的東西,但它卻像一條繩索,串起了生命中那些美好與激動的瞬間,我據此溯回而上,想起生命中那些無知又輕狂的少年時光。

關於愛和夢想
有人寫信問我,最喜歡什麼書?
我說我很喜歡奧斯丁筆下的英倫愛情,我最愛曹雪芹文章裡的精雕細琢,我苦惱的時候會閱讀泰戈爾的詩集,但,等一等,其實我最愛的是《哈利波特》。
對方很詫異,問,為什麼?
我想了想回答說,或許是因為,在我還是非常單純輕信的少年時,哈利波特教會了我簡單地愛,和大膽地去夢想。於是我成為了一個非常沒有警惕心的人,喜歡經歷新奇的事情,喜歡結交陌生的人。但命運給我的回報是讓我認識了一個個性格和思想都迥異,住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卻會在我困難時伸出援手的朋友們。我成為了一個非常會做白日夢的人,我一直希望週遊世界,我一直希望寫專欄寫書,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夠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後單靠我自己的打拼立足下來。哈利波特讓我衝動地邁出了許多第一步,然後發現,很多事情,只要去做了,誠心實意地踏出第一步,總會得到回報。

愛和夢想是整套書的主旋律。

我記得大戰前,弗雷德和喬治露出慣常的頑皮笑容,一個碰了碰另一個人的胳膊,問:「準備好了嗎?」就像他們每一次惡作劇完畢後露出的笑容一樣;就像他們騎著掃帚英雄一般飛出學校的大禮堂一樣;就像他們分發玩惡作劇糖果然後袖著手臂看熱鬧一樣。電影裡下一個給他們的鏡頭,就是生死相隔。
我記得在伏地魔軍隊迫近的時候,盧平和唐克斯分別伸出了他們的手,夠了好幾次卻差點沒有夠到。他們的兒子剛剛出生,但盧平卻依然堅定地站在牆頭,告訴金斯萊,決定勝負的,不是人數的多寡,而是決心。讓人動容的是,在檢查死者時,他們兩個人的手,依然碰在一起,十指張開。盧平告訴哈利,他的兒子,終有一天會明白父母是為什麼而獻出了生命。
我記得在密室裡,洪水退去,羅恩和赫敏的親吻,他們在彼此身邊這麼多年,卻剛剛明白了對彼此的心意。他們想相知相愛長長久久過一生,卻願意站在哈利的身後,甚至和他一起走過死亡的道路。
我記得在大戰開始前,早已白髮蒼蒼麥格教授豁然擋在哈利波特面前,她一臉莊嚴地施下了那個「早就想嘗試」的魔咒,她帶領城堡裡的盔甲,禁林裡的動物,和所有的老師學生一起奮戰,她在快要失守前為學生們爭取逃到防禦圈裡的時間。
當然,說到了家人之間的愛,情侶之間的愛,朋友之間的愛,師生之間的愛,再大而化之到對整個巫師社會的愛,我們又怎麼可以遺漏斯內普教授呢。

我在第一部的時候並不喜歡這個教授,他穿著禁慾的黑袍子,有著油膩膩的黑髮和大大的鷹鉤鼻,他說話都是冷冷的,走路的時候會刮過一陣地窖裡的陰風,他總是和我最愛的小巫師哈利作對,他說名氣並不能代表一切。看到赫敏燒了他的袍子的時候,我和周圍的朋友拍手叫好,是的,雖然最後的壞人是奇洛,但是誰又會喜歡大蝙蝠斯內普呢?
飾演斯內普的艾倫里克曼一早就知道了教授的最終結局,所以第三部裡面多出來教授在狼人面前保護三人組的場面。我看到他的袍子獵獵飛揚,面部的輪廓竟出奇地堅毅,但是那一部裡面蒙冤平凡大放異彩的是小天狼星,斯內普則依然刻薄,苛刻,不近人情。
到了第四部末尾,斯內普教授準備好了,再次出發成為校長的間諜,他依然是黑袍子,雖然電影裡面的他看起來更疲憊了些,或許頭髮也更油膩了些。他時時刻刻都行走在死亡的邊緣,但是他的功勞,卻被他一身的黑色緊緊裹挾起來。到了第五部, 我在冥想盆里看到了他的童年,孤單,自閉,被歧視,被捉弄,被所有人排斥,不討老師們歡心,最可悲的是他唯一的朋友竟然愛上了自己的死對頭。我開始想到原來他的高傲和孤獨只是為了隱藏自己那沉痛的過往,他原本可以像其他的孩子一樣快樂成長,但他生命里唯一的陽光,卻被他親手關上。
第六部里,人們有多恨他殺死了校長,在第七部里,便會有多為他傷心。他曾經也可以坐在山坡上,為心愛的女孩變出一朵雛菊。他也可以躺在草地上,不用在乎光陰有多漫長。但因為一個愚蠢卻不能挽回的錯誤,他親手葬送了心愛女孩的生命,儘管他已經匍匐在地祈求過,已經痛哭流涕地懺悔過,儘管他失望他恐懼他絕望地願意付出一切,但一切早就不能挽回了。
他始終認為自己是有罪的,所以他選擇活在自己營造的黑暗角落,他選擇活在無止境地愧疚和不斷的救贖中。他甚至不願意讓哈利知道自己對他的好,雖然他會毫不猶豫地為這雙綠眼睛交付出性命。
他的一生,從來沒有榮譽,讚美,鮮花,掌聲,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偉大,不知道他在整場戰爭中起到了怎樣的作用。麥格教授罵他是「懦夫」的時候,很多人都流行了眼淚,因為他恰恰是「懦夫」的反義詞——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勇敢的男人。
他從沒有找到歸屬感,他曾經效忠的黑魔王只是在利用他,他後來追隨的校長覺得他的靈魂不如一個六年級的學生重要,他只為他自己而活,自私地保存所有的秘密和記憶,如果不是為了幫助哈利完成最後的任務,驕傲如他,又怎麼會把自己最隱秘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他間接害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被迫殺死了自己最尊敬的長者,最後還要將自己傾盡所有來保護的男孩送上絕路。他一生中唯一的慰藉,或許是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看到了自己魂牽夢繞的眼睛,他說:Look at me,然後轉過頭去,停止了呼吸。
哦,不,他不是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好人,他還是刻薄的,偏執的,但他還無疑問,用他執著的漫長的愛,回報了這個世界。當他召喚出銀色的母鹿,說出那一句:Always的時候,他比校長,甚至那個英雄男孩哈利,更值得人們的眼淚,和發自內心的尊敬。

有了愛,才有了故事童話一般的結局。
而因為夢想,那些毫不起眼的人才能一步步走下去。就像哈利波特那樣,從一個戴著圓眼睛對巫師世界一問三不知的十一歲少年,變得勇敢,堅韌,博愛。他魯莽過,犯過錯,卻依然願意往前衝,願意相信別人,願意交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和小說裡的每個人一樣都是不完美的,卻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人生。
當我們看到十一歲的羅恩在車廂里找到十一歲的哈利的時候,誰有能想到,這個蒼白的小男孩,紅頭髮的魯莽少年,和那個驕傲的棕色蓬蓬頭姑娘,他們三個人,會創造出如此波瀾壯闊的奇蹟?
十九年後,他擁著小兒子阿布思衝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時候,全場響起了溫馨的笑聲,還有經久不息的掌聲。
因為有愛和夢想,所以,all was well,一切都好。

關於成長

在一個演講比賽中,我說成長就是我曾經最愛那個圓臉大眼,繫著紅色條紋圍巾在皚皚白雪裡放飛貓頭鷹的男孩,可現在,我卻會為艾倫里克曼這樣的老戲骨,他們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個轉身的氣魄所傾倒。
觀眾們哄堂大笑,好朋友拍著我的肩膀說我從「正太控」進化到了「大叔控」。
擔任評委的老師私下找到我,她問我有沒有讀過葉慈的《當你老了》。
原來成長就是你不單單會沉迷於外表的光鮮亮麗,你還懂得欣賞內在的善良,淡定,從容,堅韌等各種品質,你能夠明白時間是怎樣划過了你的皮膚,而時間又是怎樣變成另一種風華正茂。

大學之後再讀哈利波特,魔法魔藥,掃帚和龍,正邪大戰已經不再那麼吸引我的眼球,可我每次閱讀都會覺得那些人物在我的心中逐漸豐滿充盈起來。
故事中那些無所不能的英雄,最後也紛紛被拽下神壇。那個註定要打敗黑魔頭拯救世界的小男孩,他經歷了一段頗為暴躁的青春期,他衝動,魯莽,他因為對斯內普教授的私人偏見便固執地不肯好好學習大腦封閉術,他因為自己的猜測便帶領夥伴們去魔法部涉險,最終目睹了唯一親人教父的死亡。那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鄧布利多校長,在第七部里被暴露出亦曾有過學習黑魔法的黑暗經歷,亦曾經是個懦弱的沒辦法負起責任的人,他甚至還可能殺死了自己的妹妹。放眼望去,我們還能看到詹姆和小天狼心少年輕狂時候的傲慢無知,羅恩偶爾的懦弱和背叛,赫敏年少時的書獃子習氣。
故事中那些默默無聞的人,最終也都有了一個光輝的結局。儘管納威還是做不好一鍋魔藥,但他把炸掉坩堝的本領用在炸橋上。他在最後一部蛻變成長,變得有主見又有擔當,他能夠隻身站出來挑戰伏地魔,並且在最關鍵的時候斬殺了納吉尼。陰鬱的斯內普教授被證實內心是溫暖而光明的,雖然他還是刻薄不盡人情,但他所有默默無聞的奉獻,和他漫長時光里忠貞不滅的愛情,打動了無數粉絲的心,亦成了電影中的頭號催淚彈。還有第二部里總是惹來麻煩的多比,以對一個家養小精靈來說最體面也最偉大的方式死去,而總是和波特作對的德拉克馬爾福,在關鍵時刻亦發揮了重要作用。
讀哈利波特,總會讓我想到現實社會,它永遠不是黑白分明,而是在其中摻雜了太多的灰色地帶。就像我輾轉了好幾個國家,每次要融入一個新的社會和文化總是讓我苦惱不已。遇到各色各樣的人,毫無預警地見識到各種事情,生活中遇到困難,感情上遇到挫折,在夢想和殘酷現實間掙扎,或者僅僅是該不該信任一個人,到底要接受那一份工作——所有的選擇都沒辦法區分對錯,但一旦決定,就再也不能回頭。我總會說是我從一個尖銳敏感的少女成長為一個隨遇而安的人,懂得接受人性中所有的陰暗面,但相信每個人心底的溫暖和敞亮,很樂觀,很輕信,很善良。我並不說我成長地多麼完美,卻頗能夠適應新環境,也總是可以達成看似遙遠的目標,我後來想想到底是從何時發生的如此變化,卻發覺原來是哈利波特在我的整個少年時期為我上了這樣一課。

成長的過程里,我亦因為哈利波特做過不少的英倫夢。幻想自己有一天能走在倫敦霧濛濛的街頭,路邊有維多利亞時代的建築,電影裡能去到魔法部的紅色電話亭。街上行走的男子都戴著禮帽,穿著長風衣和馬褲,走路的時候衣擺會像斯內普教授那樣翻滾。男孩女孩都有著清澈的蔚藍雙眸,穿著電影裡那樣的白襯衫,像模像樣地繫著條紋領帶。
我也是因為哈利波特的緣故,迷上了艾倫里克曼,加里奧德曼,瑪吉史密斯和海倫娜等一票兒英倫老戲骨。我想起很多個夜晚,做完了作業之後在關了燈的宿舍里看英國電影——沒有什麼打鬥場面,也沒有什麼愛恨情仇跌宕起伏的起承轉合,就像早晨起來拉開窗簾,看著陽光照射沾滿露水的草坪一樣,總是溫潤美好,淡雅如菊。相對於好萊塢一個個青春逼人的甜姐,我更愛瑪吉史密斯皺紋里潛藏著的韻味,她一舉手一投足的氣質,眼神裡的或凌厲或溫柔,扮演不同人物時迥然不同的氣場。相較於捲著舌頭的美式英語,我可以聽艾倫里克曼朗讀的莎士比亞十四行詩聽一整個晚上,他的聲音就像午夜時分的天鵝絨,像融化的熱巧克力,像琴弦划過大提琴。他的吐字圓潤飽滿,那副低沉沙啞的好聲音,即使幾十年過去了,依然性感萬分。
後來我長大了,知道倫敦早就擺脫了「霧都」的名號;因為手機的普及紅色電話亭已經鮮少能看見;英國除了有紳士還有很多花花公子;當年的正太都長大了結婚了頭髮也逐漸稀少了;而那些穿著校服的少年,看上去也不再是我的幻想中的模樣。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因為各種機緣巧合錯過了圓英國夢的機會,但我知道我真正的想法是與其看到時間在現實世界裡多麼殘酷,不如讓美好在幻想中永存。

我常常在想,如果沒有哈利波特,我的成長過程將會怎樣。我或許還會是一個活潑開朗的人,但會永遠失去那些因為哈利波特而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朋友;我或許還會進現在的學校,現在的單位,但大約沒辦法從容面對各種困難,堅持走自己的路,我或許還會寫專欄,但如果不是羅琳阿姨告訴我,一名優秀的敘述者到底具有多麼巨大的能量,我或許不會堅持用文字溫暖人心這個卑微渺小的夢想。

尾聲

我一直堅信鄧布利多教授會給我寄來一封入學通知書,只是中國這麼大,寄信的貓頭鷹一定是迷路了。
我一直覺得掃帚可以飛,我甚至給家裡的掃帚修剪形狀,並且因為試圖用鞋油給掃帚上光而被媽媽敲了好幾個毛栗子。
我一直夢到自己是哈利波特,是羅恩,是赫敏,或者是哈利波特遠方的表妹。慢慢地我開始覺得,哦,哪怕是那個總是炸掉坩堝的納威或者傲慢自大的金髮馬爾福少爺也行,只要讓我能參與他們的魔法和生活。
忘記是哪一天,我開始意識到牆角的掃帚永遠都不會飛,貓頭鷹永遠都不會到來,而故事裡的戰爭和死亡,也不再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
但魔法一定還是存在的,要不然,為什麼呼啦啦的一下,我就成熟了,長大了,我走過了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大學,成為了寫字樓裡的會計師。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十年之後,放眼望去,依然有那麼多人走在我的周圍,我們依然笑著,鬧著,我們記得所有的咒語,我們擁有聊不完的共同話題,我們也總會在對方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彼此身邊。
哈利波特是禮物,在我們最天真年少的時候,因為有它的存在,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豐富多彩;我們的前行變得更有動力和毅力;我們的夢想,變得更加絢麗和多彩。除了謝謝有他陪伴的十年,我竟想不出更多的溢美或煽情之詞。

就像羅琳阿姨說的那樣,無論未來的道路走到多麼遠,霍格沃茨永遠在等我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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