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我也不會彈鋼琴

我小的時候有段時間特別喜歡停電，那是在我小學和初中的那幾年。

那時我生活在軍營裡，跟我媽媽一同是隨軍家屬，隨的是我爸。九十年代我的爸爸是個比較標準形象的軍人，嚴肅且有些古板，鄰居家的小孩都因為害怕他而不敢來找我玩，因此我從小就顯得不合群。九十年代我的媽媽是幼稚園的老師，上班很辛苦，回家以後不愛說話，不像現在更年期的她那麼愛嘮叨，因此在家裡她很少給我好臉色看。儘管如此，我們一家三口還是其樂融融。因為九十年代的我是一個特別聽話的孩子，平頭，矮個子，胖墩兒，學習不錯，有禮貌。

三線小城的郊外是部隊的駐地，春夏秋冬，只要不下雨，晚上總是滿天的星星或者明晃晃的月亮。每每停電，爸爸就會拿出來他的手風琴，那是個特別大特別笨重的手風琴，平時裝在黑色的盒子裡，外面蓋著一塊純白的蕾絲勾花的布。搬個凳子或者小馬紮在陽台，開始拉琴。我爸爸不是一個手風琴高手，經常會出錯，但我媽媽不在乎，她就也站在陽台上，那時她沒有現在這麼胖，穿著黑波點的白色連衣裙，月光灑在有一點點雀斑但沒有皺紋的臉上，她開始跟著爸爸的琴聲一起唱，用那種關牧村的中音，我也跟著哼哼。有時我跟媽媽會跳舞，媽媽帶著我跳快三慢三什麼的。她年輕而有活力，我會經常踩她的腳。我們像燃著的蠟燭一樣跳舞，一直從我的身高到她的乳房跳到我長到她的鼻子。

爸爸演奏內容大多數是前蘇聯歌曲，或者八十年的日本港台流行歌，當然也特別為我學了一首動畫片插曲，歌名我忘了，只記得副歌是這樣唱：我要找我的爸爸，走到哪裡也要找我爸爸，我的好爸爸沒找到，如果你見到他就讓他回家。



看到這個電影我突然想起來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學校的音樂老師去班裡挑鋼琴苗子，找手指細長有力的小朋友，全班只選中了我，問我去不去學，我說我才不去。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