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笑彈龍虎榜--The Naked Gun

白头神探/笑弹龙虎榜/白头神探勇救事头婆

7.6 / 184,629人    85分鐘

導演: 大衛‧索克
編劇: 吉姆‧亞伯拉罕 大衛‧索克
演員: 萊斯里尼爾森 普莉希拉普里斯萊 喬治甘迺迪 Ricardo Montalban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Arch Wallave

2011-08-23 03:10:33

喜劇的模仿


感謝新近的視訊修復技術,以及日漸成為共識的並肆無忌憚的BT分享,一些歐美國家千禧年之前的老片子,得以在最近以高清的姿態出現在各大網路論壇中供大家下載,而這部拍於1990年的《白頭神探》就是其中之一。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觀影經歷,因為改編自該劇,並以類似的方式進入華語喜劇世界的大量片段已經早為人熟悉,但原片,喜劇模仿的始祖,直到今天才有緣相見。

首先是喜劇人物形象的模仿,在TVB95年出品的《樂壇插班生》裡面,就出現有梅小惠扮演的陸其濂找一位「私家偵探」白頭神探來查對手的身世。

然後是喜劇道具的照搬,《白頭神探》裡面有一幕,白頭神探被帶進科學實驗室,裡面的科學家正在展現幾項新的發明,其中之一是「瑞士軍鞋」,一雙外表與普通皮鞋無異的皮鞋,鞋底部份卻可以整出諸如剪刀,指甲銼,水果刀等的工具,名符其實地把「瑞士軍刀」移植到普通皮鞋裡面,記憶力好的觀眾相信很快就會想到在那部辛辣諷刺時事的《國產凌凌漆》中那位來自中國大陸公安的阿漆也有同樣類似的幾雙多功能皮鞋。如果說在《白頭神探》中,「瑞士軍鞋」的前半部份可伸出的小刀,在危險關頭或可救命的話,那麼在《國產凌凌漆》中,那雙看起來是「皮鞋」,實際上是吹風筒;那個看起來是「吹風筒」,實際上是剃鬚刀的「裝備」,就把武器的純粹無用性,純粹惡搞性,純粹娛樂性發揮到極致,這可能也是後現代主義在具體應用中的消極方面,即製造了一個純粹沒有任何生活實際用途的東西,與現代性強調「有用」,強調功效來相對,但實際上只發揮讓你發笑的作用。

緊接著上面鏡頭,科學家還發明了一種紐扣發射器,只要右手握緊左手的手腕,把紐扣對準敵人,按動機關,紐扣就會發射出一種迷藥子彈,讓敵人麻醉暈倒,在《白頭神探》的幾次實戰裡頭,這種紐扣發射器,幾乎每次都能命中敵人的頸部,然後敵人就乖乖地癱軟在地上,有一定觀影經歷的你,是否也能馬上想起江戶川柯南那個神奇的發射器手錶,以及發明手錶的科學家阿笠博士,還有那個很愚蠢的每次被擊中必乖乖癱軟在地的毛利小五郎呢?唯一的不同恐怕是發射器的位置從紐扣移到了手錶。

最後是喜劇情節的變換型模仿,在92、93年上映的《精裝追女仔1》裡面,豆豆和蚊滋被淫賊兼富豪趙公子騙到豪宅中並灌以迷湯準備作惡,吳准少和交通燈等人前去營救,為混進豪宅,他們採用的是假扮浴室裡面的石膏武士人像的辦法,結果笑料百出。聰明的王晶導演,在此處使用了一招「人的物化」:即人看來像石膏像,但實際上是人,可以自由地活動,結果導致了用人的小便來替代原本應該從真石膏像中噴出的洗澡水,惡俗之極;然後又用了一招「He/She didn't know」:即劇中人最開始並沒有察覺出各種蹊蹺,甚至趙公子還惘然不知地享受那熱辣辣的「洗澡水」,他不知道,但觀眾全知道,所以觀眾至少會會心一笑;而在《白頭神探》裡面,同樣的情節發生了大轉變,先是「物的人化」:白頭神探因在大壞蛋家中意外地破壞大量珍貴財物並不慎縱火,要趕在即將進入家門的大壞蛋前逃跑,不得已只能逃出窗外,結果窗外卻是一個接一個的裸體水泥武士像,因為要逃跑,白頭神探恐怕會從高空墜下,不得不抓住那些裸體水泥武士像上的突起物,比方說男性的陽具,女性的乳房之類,這樣尷尬的過程在喜劇當中必定要由一個與此過程毫無相關卻又「He/She didn't know」的局外人來揭穿,觀眾的笑聲來自於這位無辜的女性局外人看著一位恐怖的男性入侵者拿著一個巨型的水泥陽具從窗口衝進了她的房間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而觀眾全知道,所以我們開懷大笑。

其實,看看我行文的邏輯,或許大家可以明白我寫作的心意,的確是要褒揚那些喜劇模仿段的等級高低,從人物形象的照搬,到道具的改用,到情節的變換式使用,從赤裸裸的毫無技術含量的抄襲,從在原有基礎上的情節的改動和轉換,這些模仿片段之間高低立判。當然,這樣的評價,也只限於我的觀影經歷,甚至可以說《白頭神探》或許也是模仿之前的某些作品,甚至可以把源頭追到幾十年前也是可能的,但在依據幾組有限的電影時空數據資料,還是可以讓我作出有限的解讀。

假如有限的解讀要繼續下去,我就必須提出,即使是最後的那種喜劇情節的變換性改動,也仍然是不夠的。因為很多的原因,不同地區不同文化的電影會出現模仿的現象,但我認為,喜劇電影中好的模仿,不應只侷限於人物、道具、片段,甚至是情節的模仿,而更為重要的是一種結構性的模仿,一種內含於電影內部的基礎模仿,即一種對「某種東西讓我們樂意看完這部喜劇並持續地發笑」的模仿。

Rene Girard在寫《替罪羊》時提出一個觀點:西方社會從蘇格拉底時期到蘇聯的古拉格群島,都普遍存在著迫害現象,而這種迫害現象的背後實際是為了防止整個社會危機的爆發而利用的替罪羊機制,即通過一種「建設性的暴力」以取代其他暴力,以一人之死換得大家的性命。這是一個自古以來存在的相似迫害機制。

那麼在有關喜劇電影讓人發笑的歷史裡面,是否也同樣存在這樣的一種隱含的機制或結構,使我們自始至終地發笑,而不拘泥於某幾個片段和道具呢(不少電影時常都有一兩幕令人噴飯的鏡頭,比方說《赤壁》和《武俠》,但不能說它們就是喜劇)?我相信是有的,想想在看過的所有喜劇裡面,是否有一種模式總是在不斷重複呢?

一個毫不知情,既不威猛,也不機智,更不被社會主流重視的人物,誤打誤撞地捲入一宗壞蛋處心積慮,精心設計的巨型案件中,卻依靠難以想像的好運,依仗各種意外、偶然和離奇的經歷,以一種違反日常生活習慣的不合理的方式破案,最終在接受社會褒獎之餘還扇了所謂的正常、合理、規矩一巴掌。然而,毫不例外地,這些外表誇張,經常犯傻的主人公卻對愛情有著一種執著的非常主流特別主流的理解。

是否真有這種模式呢?我只想起了《白頭神探》、《國產凌凌漆》、《喜劇之王》、《粉紅豹》等……當然,肯定不止這一種喜劇的模式。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