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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的琴--The Piano in a Factory

钢的琴/ThePianoinaFactory

7.4 / 1,572人    119分鐘 | 105分鐘

導演: 張猛
編劇: 張猛
演員: 王千源 秦海璐 張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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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宇

2011-09-05 05:07:02

Agreeable melancholy----《鋼的琴》有感


開篇的話,感謝小程同學向我推薦這部片子。

       初聽這個名字,是小程同學向我極力推薦的,我開始並未在意,直到發現這部片子越來越多的人看過了,才發現它開始小範圍的火了。地理原因,沒有辦法去電影院看這部片子,只好尋找了幾周才找到這部片子的比較清晰的下載版本。早上剛剛下載完畢,粗略的看完了。

       想提的標題只有一個,agreeable melancholy,學過GRE的人都知道這個詞,令人愉悅的憂傷,這大概就是我看這部片子的情感了。

       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一個父親為了自己的女兒能有一架真的鋼琴,也為了離婚案子裡他能留住女兒,或者為了最後兌現那個承諾,使用了各種辦法,最後,拉起當年的鋼廠的工友們,在即將被拆掉的工廠廢墟里,自己造了架鋼琴(鋼製作的鋼琴)。

       雖然是帶有顯著的東北老工業城市的特色的背景,還有那蘇聯歌曲的襯托,可是那並不僅僅是在東北才有的啊,吃飯的鋁製飯盒,喝水的搪瓷杯子,老式收音機錄音機,還有那《山楂樹》《三套車》等蘇聯歌曲帶來的久遠的旋律,還有那煙囪,管道,車間,還有那大筒子樓,都一下子突然把我拉回當年的歲月。在我的家鄉,那也是曾經有的啊,現在依舊是蕪湖最寬闊的馬路的長江路,15年前的光景,似乎和這個電影是那麼的相似,幾近落淚,或苦笑,或憂傷。

      他們曾經是號稱這個國家的主人翁,卻一步步的邁向了沉淪或者沒落或者慘澹,也許另一批人在辦公室揮斥方遒的時候,並不曾理解他們的憂傷和苦悶,這批人在空調房間高喊著這是難關要破釜沉舟殺過去,卻沒有想過他們沒有了醫保沒有了社保沒有了教育免費,拿著幾十年賣命的所謂買斷錢上了這個浮躁的社會,而在這之前卻還憑著自己的一點點的希望與寄託一起集資給他們曾經奮鬥過的地方去寄希望起死回生,卻得到的不過是迴光返照。

       影片裡的汪工在那裡興奮地告訴大家改造煙囪從而留住記憶,可最後不過是暗色調的大家一起看著煙囪被定向爆破,而他們淹沒在那塵土中,塵歸塵,土歸土。這個鏡頭讓我突然想起了在某年歸家的時候,突然某日走回那以前住過的工廠大院,卻發現那些廠房和唯一的那根大煙囪被拆掉了,只剩下一片廢磚棄瓦,可是那地上還是有著痕跡,於是我沿著那曾經的路,走向那廠區中心的十字路口,然後環顧四週,這是成型三,這是鍋爐房,這是成型一,這是平膠帶車間,再沿著路走向廠區外的已經不存在的保衛處的大門,突然地傷感和落淚。我很想把這些都拍下來,卻在那時買不起一千多塊的數位相機,於是乎那些記憶只是在腦海里,或者是那已經有點泛黃的老照片裡。

       也許在現在,會有人說這一切都過去了,那不過是必然的代價,可是當年的背朝黃土面朝天的那個群體也是被這樣訴說的,如果總是被告知這樣的代價,不過是歷史書上的口號,可那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和事,甚至於血淚。而真正的歷史,是口耳相傳的家族記憶和群體記憶,而這些,是很難被磨滅的。

       感謝生活,讓我們走出了理想而走入了真正的現實,感謝生活,讓我們看見了謊言和破滅。

      這是一部給曾經的你們和我們的電影。

      也許我們的夢想顯得卑微,但是也許你還記得,天下當有大同。

那消失的廢墟的輪迴----《鋼的琴》再感
應該是上一篇中一些遺漏的部份吧。

          我看完《鋼的琴》,突然忍不住的打開了谷歌地圖,想去尋找那曾經的痕跡,雖然那片廠區目前蓋起了新的小區,可是你在目前的地圖上看去,那清晰分明的顯示出雖然是一片廢墟,但那些廠區道路分割依舊存在,我閉上眼睛,能想起這個車間裡,雖然是好幾層樓那麼高,但其實進去以後就不過兩層而已,而那像滑梯一般的流水線。鋼鑄的鞋模嘩啦啦的流下來,還有不斷成型的球鞋,那個車間裡,輪軸滾滾轉動,平膠帶不斷地成型晾乾壓縮捲曲,我還記得幾乎20年前平膠帶的價格,成本是15多塊一米,賣出價格是21塊多一米。到現在我還對看各種鞋子情有獨鍾(僅限運動鞋皮鞋膠鞋山地鞋),直到今年買了一雙ecco才找到了那種久違的感覺。

         有人問,躍進橡膠廠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我說,那意味著一個家,一個你從進入長江路93號廠區大院開始可以熟悉的打招呼的地方,可以賒帳買小店裡的東西然後回家取錢付款,一個你看著值班工人拿搪瓷缸子吃飯然後自己回家依葫蘆畫瓢學著不用碗而用缸子吃飯的地方,一個你從小看著那些工人伴隨著鄰居工廠江東船廠的準點喇叭聲去上班的自行車流的地方。

        你曾經看著他們眼巴巴的想去上班,哪怕沒有工資開支也要集資給企業注入最後一筆流動資金希望起死回生,我也曾看見父親想方設法讓他們的車間重新短暫開工,然後走門串戶的去通知他們,第二天他們依舊按時上班。你也曾看見他們手牽手肩並肩站在某處堵住了市長,那裡有你熟悉的伯伯們叔叔們阿姨們爺爺們奶奶們,我也曾看見再然後,就是手持棍子的群體的出現。

       某人高喊著前方是地雷陣也要趟過去,卻其實作為人體掃雷向前衝鋒的卻是我們這批國企工人群體,但其實這些苦中你也會作樂。就像這部電影裡所表達的那樣。住房小可以用搭建雙層床來節省空間,筒子樓沒有洗澡間可以想辦法改造陽台一角來實現。

       現在的企業工人群體是進城務工的農民工兄弟了,他們也遭受了同樣的境地,但其實他們還有點退路,畢竟還有土地還有農村是他們可以退回的根據地,而國企工人群體,卻就這樣失去了他們的家園。

      和別人聊天時我曾經興高采烈的向別人展示橡膠廠的照片,那以前的雙層床,閣樓,巧妙的洗澡間設計,鍋爐房,可是當我打開照片時,我突然想起,這已經是歷史,都拆了,廢墟了,如果谷歌地圖再更新,你就再也找不到那些痕跡了。

       曾經有這麼個神話告訴我們這裡是家,我們也曾無比堅信這裡是家,而後來他們告訴我們這是為他們所做的偉大的艱苦的必然的犧牲,而現在家沒了,他們在他們的天堂里,而我們的神話破滅了。

       尼采說過:上帝死了。

       而我要說,夢醒了,天亮了。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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