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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的琴--The Piano in a Factory

钢的琴/ThePianoinaFactory

7.4 / 1,572人    119分鐘 | 105分鐘

導演: 張猛
編劇: 張猛
演員: 王千源 秦海璐 張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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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小妖

2011-09-22 01:03:31

總是情懷


            又是一部變革時代之下關乎小人物生活與心理狀態的別緻之作,很風格、不造作,鮮活、生動,浪漫著淡定,些許悲情又不矯情,拋卻浮躁的情懷之作,難得的小成本之作,我喜歡!

       開篇的樂隊在大雨中演奏著歪歪扭扭的《三套車》,於是從頭至尾便一直有同樣一支歪歪扭扭的樂隊,演奏戲謔的樂曲,不參與故事卻又貫穿故事。蘇聯對於東北的影響從文學到音樂都無孔不入,斯拉夫民族特有的鄉愁也一衣帶水地牽動了《鋼的琴》,裡面的俄羅斯歌曲帶著父輩生活過的年代的氣息。不管那個年代多麼荒謬和弔詭,畢竟是我們自己的過去。這就是為什麼王蒙會寫一本憑弔的《蘇聯祭》,這就是為什麼那個帝國帶著無數罪惡倒掉之後,還有那麼多人懷念它,懷念它的詩歌、電影、音樂。

      《鋼的琴》沒有對整個國家民族命運的描摹,有的只是關於個體命運的點滴描摹和對一個逝去階層的悲憫情懷。於是那些長鏡夾雜著細碎的感傷,滲進了每一幀畫面——天空下大塊霧霾包裹著的兩根巨大煙囪,被無煙煤燻黑的煙道和房頂、落日餘暉下的鐵路橋、炸魚的小河灘、廠房裡沉默的散發著機油味兒的大機器和懸空的帶著鋼鐵迴響的防火梯,隨處可見的「安全生產」和那個年代的標語,漆黑的遼河平原夜晚裡漫天的雪花…… 在這些帶著重工業夢想殘餘的巨大廢墟中,謝頂和即將謝頂的遼寧爺們兒們站成一排,臉上的稜角和弧線映射著不溫暖的陽光。淑嫻,那個穿著什麼衣服都爽利的東北娘們兒,溫柔地看著眼前落魄又不甘的男人,說,整起來唄。隨後,鐵篦子上烤肉滋滋作響……片子以東北老工業基地轉型期為時代背景,工人們下崗、轉業,工齡被買斷,手裡捏著錢面對突然充滿變數的人生。

       無論是倒騰廢鋼鐵發家的紀哥,當過扒手後來改邪歸正老實配鑰匙謀生的快手,整天賭博行騙的胖頭,經營屠宰場的厚道人大劉,過著知識分子清貧生活的汪工……他們從過去簡單的體制中被拆散後,飄零並流落到了社會的各個階層,他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正如貝吉塔的短評:「磚牆、煙囪、下崗、廠房、硬碰硬、俄羅斯老歌、生鏽的車間、失落的包工頭、不卑不亢的父親、埋在工具機裡的文藝夢,滿含情懷,以及底層的、窮途末路似的智慧。一個階級的倒掉,工廠之子的輓歌。比想像更荒誕的,是他們那個卑微的夢。 」

       可貴的是影片在涉及有關懷舊的惆悵和現實的無奈這些情緒處理時,避免了廉價的煽情,而是用黑色幽默的手段來化解掉影片本應有的沉重和感傷,體現出一種通俗而不媚俗的智慧。

       而其實《鋼的琴》只有一個簡單的動機——失業又離異的工人、手風琴演奏者陳桂林,為了保留女兒的撫養權,召集上述一票各色人等,用工廠廢鋼為女兒製作了一架鋼琴。而「製造鋼琴」這個動機,把原本分化的一些人重新聯接在一起。工人,他們還一直是那些工人。幾口酒下肚,還是會摟在一起唱著「懷念戰友」。工業年代的理想在後工業時代的背景里再次燃起,目的是陳桂林的一架鋼琴——帶著理想和現實目的的鋼琴。那是自工廠的生存至死亡的時期里一直延續未斷的藝術之夢。

        這就是陳桂林為什麼在大雪天裡不再翻牆逃離學校,而是靜靜地坐在鋼琴前開始演奏——這個留著八字鬍,會吹牛和喊口號的失業工人,帶著小樂隊給別人家喪事演奏以謀生的手風琴演奏者,傾盡全力為女兒製造鋼琴的父親。他指尖上除了香菸,還有那難以磨滅的理想主義光輝。

       「來的,那就是最優秀的!」
  「你們啊,都一樣,太現實。」

       ……

       最終,陳桂林造好了鋼琴,也沒有留住女兒,因為小孩子已經知道了資本的力量,就如同張猛造好了自己的《鋼的琴》,拿了獎,進了院線卻沒賺到錢,讓他也開始懂得了資本的力量一樣。
  這就是這部電影了,一部有生命的電影,帶著濃的化不開的情懷,荒誕中存在著真實,疏離感中包含著不願觸及的過往……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兩位主演,王千源和秦海璐,都表現出人物所應有的極精準的生活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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