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只不過是懷念

    「究竟是因為忘記了對方而努力思考，所以成了愛情；還是因為愛情，才遺忘了對方，失卻了對象。」——梁文道

    有時，你會發現很不幸，你的那位對前度還唸唸不忘；有時，你又會發現還不錯，你的前度也對你唸唸不忘。只是，這種唸唸不忘是殘存的愛，還是因不曾得到而曖昧，恐怕自己都分不清。

    現在，我們大概還常常懷念小時候，在鄉下就著鹹菜喝粥的日子，縱然那時住著茅草土房，十天半月吃不上一頓肉，不能上網打遊戲，連買個牙膏也要翻山越嶺走十幾里山路。但我們依然要懷念，要感嘆，還要不斷批判現在的浮躁喧雜。可是，時光倒流，重新選擇，你會放棄現在的便利優越舒適嗎？你還是會一邊抱怨，一邊心甘情願選擇這個車水馬龍、噪音轟鳴的環境，甚至為在這裡站得牢固一些，像隻陀螺一樣，奮力重複著枯燥的軌跡。正如，若干年後，你在菜市場中，無意瞥到初戀情人，趿鞋叉腰，蓬頭垢面，唾沫飛濺地和人討價還價之時，你還會怦然心動、勇敢告白嗎？原來我們未必就真的多麼愛從前，只是它成了過去，遠離了現有的生活，因缺失而珍貴，我們才要不斷地爭奪流逝的記憶，葉公好龍式的虛偽，是我們的通病。

    如此，我一點兒都不覺得陳均平會和周怡會復合。如果兩人不因意外相遇，就不會勾起點點片片的回憶，沒有回憶發酵出的曖昧，兩個人究竟能記住多少彼此的舊時光？假如真的舊情難忘，就不會生活得這麼灑脫。因為阿樹的小小不忠和不忍，周怡才會不斷想念著陳均平從前的包容；因為周怡的無助和任性，才激起陳均平作為男人的自信和尊嚴。不是阿詩不好，而是阿詩太好。她溫柔大度，淑靜得失去了味道，忘記了人類骨子裡有那麼點兒賤性，性平溫和的東西，總是不容易調動味覺，韌得東西才有嚼頭，辣的東西才有刺激。最重要的是，她不柔弱，不需要保護，反過來要天天接送一個考了5次拿不到駕照的男友，多少有點兒傷自尊，要知道男人靠俯視贏得愛情，女人靠仰視獲取愛情。

    縱然陳均平最後和阿詩說，我們要不……算了，他也不見得和周怡能回到從前。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為了理想執著原則的阿平，他仍然不能順從周怡無所顧忌的任性，他一樣會懷念阿詩的溫柔嫻靜。娶了白玫瑰，時間久了，床前明月光也失去聖潔，成了飯粘子；娶了紅玫瑰，時間久了，胸口的硃砂痣也失去了熱烈，成了蚊子血，這是男人的貪心，也是女人的不幸。男人都想二者兼得，女人鮮有二者兼具。反過來也是一種幸運，無論怎樣，都有值得人懷念的一面。

    當周怡摔碎所有的玻璃製品，惹惱陳均平提出分手時，她後悔了，想要把玻璃換成塑料。縱然塑料摔不碎，可是一樣會有裂痕，照樣漏掉了水，而且覆水難收。既然已經成為了前度，就不要再指望可以回頭，從前的美好，也只是鏡像，始終唸唸不忘，無非是對現今的不甘，也僅僅是愛上懷念。

    也許，我們的女主角周怡，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她選擇獨自旅行。只是不知道新的開始，會不會是那個忽明忽暗、有點兒可愛的阿蘇——陳均平的好友，他像劇情一樣隱約曖昧，似乎暗戀著周怡，卻沒明確的表示，最後還期待著一個不明朗的承諾。

 

                        2011年7月8日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