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荒謬，但愛這世界

　　標題：世界荒謬，但愛這世界
　　
　　作者：朱古力
　　
　　欄目：《絕命毒師》至第三季劇評
　　
　　
　　
　　 《絕命毒師》這個美劇看完，讓我著實腦子短路了好幾天。有種悵然若失感，應該來說，縱觀我淺薄卻執著的美劇觀摩史，單純我個人口味的角度——我好歹也是寫《絕殺》CULT系的作者，《絕命毒師》榮升朱古力美劇排行榜第一名。第二名可以是《波士頓法律》（已完結），第三名是《NCIS》，《越獄》第一季可以排第四名。其他或有驚喜，你追我趕，但我想偏心地將《絕命毒師》放在第一的位置。
　　
　　
　　
　　 首先這肯定是一個偏門題材，講製毒的，而且是普通人，卻是製毒界的天才。我想這對我們來說還是比較陌生卻吸引人的題材。我之前看過一部《單身毒媽》，頗有詭異另類情景劇的風格，當時就覺得價值觀前衛，講得理卻靠譜。當撕爛了現實那點顏面，赤裸裸的並非全是醜惡。有頹廢之間的強悍，不過可以用自然的黑色幽默展露無疑。我想這就是昆汀的電影大行其道的原因之一吧。他再唧唧歪歪或者離經叛道，講的最根本還是原始而旺盛的生命力。就像現實中他從錄像店員成為導演大家一樣。我們需要非通話般的奇蹟。
　　
　　 《絕命毒師》這方面出類拔萃：主角老白是個高中化學老師，對化學執著有天賦，老婆是個財會文學造詣很高，四十歲懷孕第二胎。他們有個兒子16歲打球還是什麼殘疾，老白年輕的時候本可以憑自己的發明大賺特賺，並有佳人在抱，但似乎佳人選了搭檔，老白退出來教書，錯過良機。現在的生活不可謂不幸福，不過難免拮據，金融危機讓美國人日子都不好過，老白上課之餘還有一份汽車維修站的兼差，他還有個妹夫是緝毒隊的大胖子，為人豪邁顧家辦事英勇，開朗和老白的謙遜溫和截然相反。日子雖難，但隨著小寶寶的出事，還算喜慶。直到老白在維修店暈倒，被確診為肺癌晚期。老白這才覺得一切慘不忍睹，他死不要緊，但老婆孩子無人照料，沒法留下錢，對家庭至上的老白來說是致命打擊。
　　
　　 一次觀摩妹夫的緝毒行動讓老白產生了靈感，現在市面賣的病毒粗製濫造，老白相信憑藉自己的化學天分能創造世上最純淨的病毒，絕對讓毒販子瘋狂。於是他想法找了過去的壞學生小J，打算與之合作。二人折騰了一輛房車，開到荒野，雖然諸事不順，老白還是初次提煉出了最純淨的病毒。小J喜出望外，找比他大的毒販合作，結果人拿著槍來偷秘方，不給就殺了一老一少。老白假意製毒，自己帶著防毒面具，突然一加作料一個爆炸讓毒販直接嗝屁，他下車的時候拿視訊拍著自己，想對妻兒說遺言，表明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是愛你們的。一輛旅行車開過，老白居然沒被人逮走，而小J還活著，老白清醒過來和小J收拾現場，拿了毒販的錢一下狀態亢奮，回家把睡著的老婆弄醒，一陣纏綿，逼得老婆直問是你嗎親愛的。
　　
　　 這是第一集的劇情，而第二集一開場，其實倆毒販只死了一個，一個復活了，讓小J和老白乾瞪眼，屍體是要處理的，活人更要處理，他倆抽籤決定老白殺活人，小J用硫酸銷毀屍體。二人因為事態緊張加上互相不爽老吵架。所以小J沒聽老白的買什麼不怕酸的塑料桶，廢老力將屍體扛到二樓的浴缸，一邊倒酸一邊大聲咒罵，無法忍受那股騷臭味。而老白跟小J橫了半天，自己還是沒勇氣殺人，一邊老婆已經開始發現自己的可疑，他只能謊稱是找小J買大麻。小J因為處理了屍體內心有陰影，大罵老白還沒搞定活人。當老白聽小J說他是在浴缸潑的硫酸，大叫上帝，然後第二集的結局，二人木訥的眼神望著一樓的天花板，二樓浴缸的位置，上面一滴一滴滴下模糊的液體，然後轟的一聲，地板塌陷，一堆血肉橫糊從上而降……
　　
　　
　　
　　 以上劇透兩集，而基本每集都有非常妙的爆點，演員也演得傳神，這一老一少，雖無血緣關係，卻因為共同的情感缺失和賺錢的目的產生深深的羈絆，腐女們大可以找到腐到死的KUSO的愛，而老白妻子的正義感和自私，老白不被理解的環境，和老白執著抓毒販的妹夫，以及小J亂七八糟的人際老犯的錯，常死的毒販，都讓這二老累死累活，販毒掙錢的確暴力，可實在這行業門檻太高，他倆實在太門外漢，製毒原來並非最重要，最艱難的是銷售……
　　
　　
　　
　　 目前已出的三季，差不多一步一步都能上臺階，劇情發展跌宕起伏，更關鍵是常出人意料卻的確合理，因為情境著實太過黑色幽默。而此劇最是難得之處是並非其他勵志劇的規避矛盾，比如一下就發財。他是越想順事越亂，倆人就沒有怎麼踏實過，而一直他們都挺過來，艱難地等待柳暗花明。
　　
　　
　　
　　 至此此劇達到完美程度堪稱是為我量身打造，本是一個小台的傾心之作，目前也連得幾項大獎，收視率持續增高。說實話沒法不好，不像越獄的殘疾，此劇可爆的點太多，演員又著實演得到位，具現實性最融合的KUSO感，可謂天堂地獄完美融合。而從我角度來說，我一直期待的渴望有生之年打造的精品之作，好看而不矯情，熱血卻非狗血，大概就是這個模式，它比我想像得更好。其實和銀河映像的諸多創作氣質極其吻合，又保有美劇一貫的水準，不紅也難。
　　
　　
　　
　　 愛這個類型的人，愛到死。無法接受的人就不需勉強。這是這種另類劇必然的宿命，要看大眾的劇，選擇有的是。但《絕命毒師》這樣的黑馬是需要一次漫長的等待，然後全力噴發的全壘打。在美劇中，他的節奏不快，甚至部份集數慢到離譜，但我看得實在不忍心快進，每個細節都受益匪淺加關注人物命運。那種現實和KUSO吻合到極致的口味，大概就是我這樣偏分裂的雙子座真正的摯愛。
　　
　　
　　
　　 再題外話，從創作觀來說，純粹的感官刺激，如《變形金剛》或者其他視覺大片，從我們的角度總感覺還不夠震撼——嘿，我們不再是寶寶，給奶就喝。但太玩深度的文藝片又很容易沉悶——嘿，生活還不夠慘，你讓我當什麼大師。是的我們口味很刁，既要好看又要不幼稚，而最難的是兼有之後的渾然天成，彷彿世事本該如此。這可不是閹割後的和諧。就像多線敘事，如果只是為了玩酷多幾個情節線，那不過是在一部片的容量塞入七八部爛片，就像一群婊子不代表是女子樂隊一樣，爛片就是爛片。為什麼蓋里奇牛，不在乎他多線，而是他的多線敘事，最後都能構成完美的整體，讓世界顯得何其的荒謬。也就是說，多線的最高技巧，不在於分，而在於合，也就是整體——這TM才是和諧。
　　
　　
　　
　　 以上其實都是我寶貴的總結。至少看過我小說的人，除了偏戀情系文字的小說以外（你知道這個市場大，女孩子愛看，更何況我也要戀愛），基本我追求的劇情王道小說，無法放棄對多線敘事的迷戀。我的心得也就僅僅是這麼三句：1。多線在合不在分。2。角色是活的，可以玩他，但要尊重他。3。世界是荒謬的，但我們愛這世界。
　　
　　 僅此而已，壓箱底的認識。
　　
　　
　　
　　 所以好吧，我是非常邊緣不主流不賣無法暢銷的人。但既然你愛看，證明你並不自己想像得那麼正常。正常是有多悶，快樂是要有多真誠，你懂的。
　　
　　
　　
　　 所以《絕命毒師》對我來說像個高度，比昆汀、蓋里奇更親切，僅次於杜琪峯和韋家輝，因為畢竟是東方人，這是西方的神。像他開場的閃回都是我曾寫電視劇本極力想要創造的那種情境氛圍，當然從不被人待見，無論我多麼辛苦地描摹和架設劇情線，投資人都認為我在扯淡，或者不專業。所謂的專業就是要更加更加地狗血，大陸家庭劇其實我認了，但懸疑劇也是如此。有時候很難過，但沒有話事權。
　　
　　
　　
　　 因為我還不夠好，但要繼續努力起來。讓那種骨子裡無比強悍的叛逆因子、絕望種子以絕無僅有的真誠熱血地弘揚，才是KUSO的浪漫，腐的愛。世界已然無情，還好我和你，都那麼地愛人間。感謝國家！
　　
　　
　　
　　 最後的最後，我們他娘地得等一年，才能期待到《絕命毒師》的第四季。在第三季的結局是何其漂亮的伏地絕殺，編劇憋了十集才努力維繫絕無牽強的反轉，我期待編劇長命百歲，千萬別爛尾。不然殺你全家！
　　
　　
　　
　　 等待的階段，讓我再寫一個「絕」的故事吧。讓我們和老毒物一樣，平常謙遜到甚至窩囊，但狠起來就殺你個回馬槍。你知道的，五月天要唱生命有一種絕對，而我們要說，活著就該彪悍，至少一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