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12 22:22:48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因為需要構思一部主題類似的兒童劇,因此重溫了這部號稱「催淚彈的」動畫。第二次看仍然感動得不行,這是一個一步步把人逼向絕境的悽美故事。記得尼采說過:真正的美並不一下子佔據人心,它會慢慢地感染你,然後在不經意間突然打動你。這部影片達到了同樣的效果,因為細膩,所以顯得真實,因為真實,所以具有感人的力量。
故事發生在二戰結束前後的日本:美國為脅迫日軍早日投降,而動用了頻繁而大量的空襲對日本全境進行轟炸,在轟炸的平民中就是這樣一個家庭:父親是海軍聯合艦隊的軍官,有一個十多歲的哥哥和一個三四歲的妹妹;後來父親死於戰場,母親死於空襲,而兄妹倆也因為疾病和飢餓先後死去。
影片是這樣講述故事的:
一個男孩死在人來人往的車站,車站清潔員在屍體上發現了一個水果糖的盒子並將它丟到長滿青草的野外,盒子裡撒出了幾顆白色的骨灰,並驚起了四處飛舞的螢火蟲。這時,妹妹的靈魂出現了,男孩的靈魂帶著妹妹的靈魂坐著電車,望著窗外,似乎在回憶什麼。
場景回到了戰前的一次空襲,哥哥讓身體虛弱的媽媽先去防空洞,自己帶著妹妹在後面,不料剛好趕上空襲的飛機投下的漫天的燃燒彈,哥哥帶著妹妹逃到大壩下(細節:妹妹丟了鞋子,哥哥說再買一雙,妹妹拿出自己的錢包,接著下起了小雨,雨似乎是緩和緊張情緒的的重要手段)。
空襲後的小鎮一片廢墟,家園毀滅,哥哥也在醫院裡看到了身受重傷的媽媽(這種帶血的鏡頭中國廣電是估計是不會通過的),軍醫把媽媽的戒指還給哥哥。
回到妹妹身邊,哥哥把戒指放到妹妹的錢包里,告訴妹妹說媽媽需要休息幾天,妹妹想要去看媽媽,哥哥不依,妹妹於是蹲著抽泣,哥哥則在單槓上玩起了轉翻(四處一片廢墟,獨留兄妹兩人,這樣的畫面具有一種獨特的悲劇感,看似無要,實有深意)。
媽媽死了,屍體上爬滿了蛆蟲,兄妹倆只好帶著骨灰盒投奔在鄉下的的姑姑。哥哥儘量在妹妹面前隱瞞媽媽去世的事實,他在廢墟之中找到了以前藏在地裡的一些食物(包括一大罐紅莓、牛油、雞蛋等,當然還有一盒罐裝的彩色的水果糖),並且把這些東西全部交給了姑媽,姑媽問道媽媽的近況,哥哥說媽媽早就已經死掉了,只是因為怕妹妹知道了傷心才一直瞞著姑媽。
這時的大環境依然是:個人食物配給量很少,妹妹經常說肚子餓,而空襲依然不時來臨。哥哥還是一如繼往細緻地照顧妹妹:比如在泡澡的時候用毛巾做一個大大的水泡;帶妹妹去野外抓螢火蟲;帶妹妹去海邊玩,(此處埋藏妹妹背上的濕疹為線索);把水灌進空糖罐里給妹妹做成甜甜的糖水(創作者是怎麼想到的,這些是多了不起的細節。)
戰亂時期寄人籬下,姑媽在得知兄妹的媽媽已死,爸爸又不知死活後,心胸狹隘的一面開始暴露(細節:老是說「你們軍官家庭很闊」;吃飯的時候把好的留給自己孩子,只給兄妹倆喝湯;用兄妹的東西換來米,卻自己還要佔據一部份),這些兄妹倆看在心裡。有一次,哥哥安慰不喜歡老喝粥水的妹妹說晚上就能夠吃到飯時,姑媽開始當面抱怨兄妹倆吃得太多;兄妹倆只好自開爐;最後,她又粗魯地不許兄妹倆在家彈琴,並暗示要他們離開這裡;兄妹倆於是打點行李,決意要離開姑媽家。
兄妹倆在一個水池邊的洞穴里臨時組建了一個家(悲劇也不是一味悲傷,影片的色調一會明,一會暗,一會喜,一會悲,然而之間連接很自然),兄妹們自己做飯,玩遊戲,捉田雞和田螺;晚上,妹妹怕黑,哥哥給她抓來了很多螢火蟲,在一片黑暗之中,螢火蟲的點點光亮似乎勾起了兄妹倆的信心和回憶。
第二天清晨,哥哥看到妹妹在掘坑,她把死去的螢火蟲埋起來,妹妹問哥哥為什麼螢火蟲和媽媽死得一樣快,這時哥哥才知道姑媽已經把母親的死訊告訴了妹妹,不禁淚如雨下(這似乎是堅強的哥哥第一次哭吧)。
幾個頑皮的鄉下小孩發現了兄妹倆的家,看到了這裡種種窘迫的場景(也就是說,導演沒有直接說他們生活的艱苦,而是通過幾個來訪的小孩子的嘲笑來反映,這讓我想起:如何反映在沙漠中經歷了艱苦的場景?有一部影片是這樣處理的:一串長長的腳印往遠處延升,跟著腳印會看到人丟下的各種各樣的東西,這種暗示的處理真是值得好好學習)。
生活窘迫,哥哥只要救助於農夫,但是人人自保,四處無援;在一次空襲之中,哥哥無意中看到了農戶家種的番茄,於是橫下心來要偷東西吃;然而,在一次偷竊行動之中他卻被農夫發現,儘管表示是為了生病的妹妹而被迫要偷,還是被毒打一頓後送到警察局,幸好處理此案的警官是個善良知情的人。走出警察局的哥哥看到了前來尋他的妹妹,不禁再一次痛哭。
哥哥後來依靠空襲混亂溜進各家各屋偷東西來維持生計,而妹妹的濕疹似乎也越來越嚴重了,有一次居然倒在草地上,哥哥帶妹妹去醫院,醫生說要加強營養,「連飯都吃不飽談什麼營養?」哥哥如是怒吼道。
從醫院出來,哥哥問妹妹想吃什麼,妹妹說只希望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從銀行里將媽媽的存款取了出來,並且從交淡的人們嘴裡聽說了日本戰敗的消息,爸爸所在的聯合艦隊在對美作戰中沉沒,不可能有希望再回來了。
哥哥買了好多好吃的回到洞穴里,看到了昏迷說謊話的妹妹,此時她已經餓得奄奄一息,嘴裡還含著玻璃,哥哥餵妹妹吃西瓜,妹妹說:「哥哥,你真疼我」。然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接下來這一幕非常感人:在憂傷的詠嘆調中,畫面回到了飢餓的妹妹一個人在池塘邊玩耍:扮演軍官,扮演龍,和水面的自己玩猜拳遊戲,當然還有因為飢餓,吃下了沾著淤泥的馬鈴薯,甚至是吮吸自己的鮮血……
在一個天氣晴朗、倖存的人們歡樂遊玩的日子,哥哥看了妹妹最後一眼,點燃一堆煤炭,焚燒了妹妹的屍體……直到夜晚,滿天又飛舞起了美麗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