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我無法成為的學長

《造雨人》的小說作者自己就是律師，就像《原諒我紅塵顛倒》的作者是法大的，所以兩者都很寫實。

用吃飯的時間，三天看完了影片。關於正義與良心，我沒太大感觸。因為所謂的正義都是相對的，難以為其設立一個評價標準；而所謂的良心，最終都是會被狗吃掉的。

電影中的彪漢雖然只給了幾個鏡頭，但他才是穿梭於法庭與辦公室之間的真正強者：懂得進攻防禦的種種技巧；記憶力超群，可以報出二十年前的一個判例，並精確到第幾頁第幾行；熟知社會中各行各業的潛規則；最重要的，行賄被發現後能順利跑路，很好地保全自己。這樣看來，有點像SUITS裡面的Harvey——強大而冷靜的男人們。想起某所裡的學長，的確是這樣，我都懷疑他會不會笑……

電影片名很有意思：資金如雨水，而他們呢，就是造雨人。但影片內容與片名相去甚遠，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人權律師的事兒。心裡不禁冷哼一聲，那些個做非訴訟資本市場的大哥們，才正兒八經是造雨人呢……

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

先生教我說，要控制自己的感情。
先生教我說，掌握引導當事人談話的技巧。
先生教我說，跳出程序尋求私力救濟的可能性。
先生又說了，這個學期你小子落我手裡了啊哈哈哈端把椅子過來……

看到男豬腳面對保險受害者的母親的時候，心裡還是蠻有感觸的。就是這種感覺。面對無助的、憤怒的、悲傷的人們，而自己置身事外的感覺。我很少說話，但心裡默默流淚。每一次填好案件登記表等會毫無疑問地，感到，壓抑。怎麼才能夠，保持無動於衷呢？先生說，聽多了，就沒感覺了。但是這所謂的「多」，又是多少個經年累月呢？

但是轉念一想，這也是法律如此吸引我的所在吧。無數個偉大的頭腦，一起構想出了代理制度。而在代理制度規制之下，身為代理人，我必須為委託人全力以赴。這是種基於信賴原則，遠超血緣關係的關係。哦，我可以幫一個人。哦，我能給一個人減少損失。哦，又或許，我僅僅只能分擔他們的痛苦。

男豬腳在影片最後和受害人的母親擁抱在一起。That it is.成就感，自我價值得到實現的快感。看到對方責任事故人掏出一沓鈔票，長嘆一口氣，慢慢點錢的感覺；知道電話那頭有人長舒一口氣的感覺。每一聲謝謝，雖然，只是一聲謝謝而已，之後音訊全無。
一個字，值！

我想就算自己以後從業，也不會做訴訟業務的。自己本來就是個物質化嚴重的人。並且，若干年以後，我一定會滿足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這樣看來，現在累點也就無所謂了。反正以後不會出庭出到吐。握緊每一次機會，我倒想看看這個世界的人心，到底是由哪一種物質構成的。

回到那一天，我離開舖著厚厚軟毛地毯的那層樓，走出電梯。出門的時候，學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去吃鴨血粉絲。看著那個穿著阿瑪尼的背影，我想，也許我這輩子都趕不上他了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趕上那麼好的機遇，不是每個人都能倒背法律法規地方規章實施細則政府文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嚴格地自我控制。

上帝把自己手中的力量合理但不公地分配給了極少數人。所以得學著點，做好自己的事兒，同樣也把不多的感情合理地分配給每一個認識的人。

每一個無法成為的學長，每一個無法到達的彼岸。
我無法成為的那些人，我即將成為的那個人。

每一次穿上正裝，都感到如此之裝逼。黑衣白襯，妥妥地把自己包好。這他媽壓根兒不是衣服，是一層盔甲。擺明了心高氣傲地無聲大喊：愚蠢，我是來要錢的，破財消災吧你。來打我哎愚蠢，廢話少說點，可以的？愚蠢，今天該你倒霉啦。啊哈哈哈哈。
有種錯覺，自己已經成為那個人了，雖然明知道還遠著呢。

無論如何，不可否認的是，自己已經施施然在路上了。

看到男豬腳抱得美人歸，不禁大怒。勾搭自己當事人吶，太不專業了吧。又想起那晚蔡老師陪我一起過的橋……

喝茶，繼續寫作業。學姐的論文還沒代她寫好呢。

古爾邦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