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Departures

入殓师/礼仪师之奏鸣曲(港)/礼仪师(台)

8 / 55,616人    130分鐘

導演: 瀧田洋二郎
演員: 本木雅弘 廣末涼子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蒙牛集團

2011-11-15 19:15:31

《入殮師》:經濟危機的今天,人人都想成為「入殮師」


我手機每天都會準時收到上海移動發來的手機報,通常因為工作忙而無暇顧及這些簡訊,但為了不至於讓這些手機報塞滿手機記憶體,我還是會在上下班擠地鐵時或是在WC里將這些資訊瀏覽再一一刪掉。雖說在當今的「資訊娛樂」(infotainment)時代里新聞僅僅是人們緩解緊張的工作重壓調節劑,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有些新聞讓人在娛樂過後不免唏噓幾句。上週手機報就報導了上海首次畢業生殯葬業招聘會現場的火爆場面,5000多名大學生擠到招聘會現場應聘僅有的418個殯葬崗位,熱度直逼公務員,而整個行業當中,又數遺體化妝師的職位最為搶手。殯葬業的招聘會現場的火爆異常,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前不久在奧斯卡折桂最佳外語片的日本電影《入殮師》,原來在經濟危機如洪水猛獸肆虐的今天,每個人都想成為「入殮師」。

 

《入殮師》能在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中擊敗一直呼聲很高的《和巴什爾跳華爾茲》和去年坎城金棕櫚得主《高中課堂》,並引起較大範圍的關注。我想《入殮師》這樣一部以「喪葬文化」為主題的電影在製作上沿襲了日本電影精良的傳統外,更多的則是來自於東方這樣一種以「死亡」主題為切入點從而引出家庭倫理觀念以及重申傳統價值觀的回歸這樣一個更深層次的主題。

 

入殮,就是為遺體淨身、化妝,然後把遺體放入棺木的一種儀式。這個「入殮」的儀式從前由家屬替死者進行,而後來這個儀式漸漸地由某一專門的人來完成,並發展成一個行業,我們稱這樣一種「幫助別人踏上旅途最後一程」的職業為「入殮師」。人活著需要尊嚴,死後亦需要尊嚴。這裡說的「尊嚴」,最根本的就是不論富貴貧賤、才疏學淺、地位高低,人在死後都應該得到尊重。

 






 

影片以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人生終點為切入點,為我們呈現了各式各樣的人物及其他(她)生前的生活狀態:有男性生殖器的變性人、無人認領的老人的遺體、青春年少便離開人世的少女、年輕孩子的母親等等,影片看似講述著原先的大提琴手小林大悟在失業後如何成為一名入殮師的心路歷程,而實際上,通過小林大悟的這個轉變過程以及自身的經歷,影片實則講述了一個關於溝通與關愛的故事。

 

「入殮師」這個職業的興起實際上從某個側面反映了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既然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那麼為什麼在入殮時會有污穢、不安的感覺,而需要借專業的陌生人之手來完成?與死者遺體的疏離,某種程度上是基於彼此關係的疏離——個人主義、缺乏溝通、對他人漠不關心等等。影片中這些林林總總的入殮儀式上,丈夫不知道妻子生前最喜歡用哪一支唇膏;父母只知道為兒子的性別傾向而爭吵而絲毫沒考慮過兒子的感受;兒子在母親生前好不體恤她為了鄰里而開了這麼多年的澡堂的心意,而只是考慮從祖業中如何撈到個人好處;大悟的父親更是直接帶著「另一個女人」私奔而遺棄妻子,大悟的母親去世的時候自己也不在她身邊,所有的這些都從側面上反映了在如今這個物質生活越來越充裕的時代里,情感缺失的人們所處的白色彌撒世界。遵守孝道向來是東方人最值得稱道的方面,而這些情感的缺失通過影片表現出來,讓西方人看到了一個不同的東方社會。

 

西方社會的死亡觀向來是直接牽扯到宗教的,而東方的死亡觀則很少會與宗教掛鉤。在西方,人們普遍認為死亡的過程是一個生命化的過程。我們知道,中世紀基督教死亡觀是以不死的上帝為中心的,因此,它的原則是不死的神化或非人化。基督告誡人們,人生來就是背著原罪的,每一個人都是上帝眼裡的罪人,而生的時候悔改的能上天堂。在西方人看來,死亡並不是簡單的生命新陳代謝的終結,而是從「一個世界奔赴另一個世界」,因此在西方的電影中,葬禮並不是一個充滿著哀嚎和悲傷情緒的元素,於是我們就並不難理解為何古板的英國人會拍出《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這樣的愛情片與《葬禮上的死亡》這樣的喜劇片了。而相比起來,死亡在東方文化里一直是一個充滿著神秘恐怖氣息的詞語。而東方文化裡的喪葬儀式也是各種規定與禁忌繁多,這些儀式通常是一個嚴肅而莊重的傳統。這種充滿著神秘色彩的喪葬文化就像那些在竹林上空飛來飛去的功夫一樣,對於西方觀眾來說,獵奇心和好奇心增加了不少他們對《入殮師》的印象分。從某種程度上說,《入殮師》和《臥虎藏龍》作為東亞文化的代表在奧斯卡折桂,根本原因是一樣的。

 






 

電影大部份的內容都是為遺體入殮的過程,本木雅弘飾演的入殮師小林大悟從開始對於這份工作的厭惡牴觸到最後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入殮師,這是一個關於個人成長的故事,用俗一點的話來說,這是一個關於「干一行愛一行」的故事,而在這個成長過程中,無論是社長對於他的期望,還是面對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最後親手為曾經遺棄過自己的父親整理遺容,「父親」的形像在這個過程里逐漸由模糊變清晰,最後那個手中那枚鵝卵石,也像徵著生命的傳承與體諒。成長記憶中的心結被解開了,影片最終通過一個已疏離的父子倆的關係得以修補給那些仍存遺憾的親情疏離一個帶有體溫的安慰。

 

在現今自殺問題氾濫成災的日本社會,《入殮師》通過這樣一個以死亡為主題卻在訴說生命的故事對這些存在的社會問題予以否定,並喚起人們對於傳統美德的回歸。影片通過大眾澡堂這樣一個帶有明顯日本標籤的符號象徵了傳統文化,而當最後大眾澡堂日漸式微,當家庭浴室逐漸取代大眾澡堂,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取代了人情味,人們是否已經遺忘了某些曾經被我們所歌頌的傳統價值?這是導演透過《入殮師》的表面故事所要傳達真正主題。

 

有人戲謔地開玩笑說,《貧民窟的百萬富翁》之所以能夠獲得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很大程度上是源於它在經濟危機肆虐的今天給予人們一絲希望的曙光,那麼我們可否這樣理解,《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僅僅給危機中的人們心理上的安慰,而《入殮師》則從就業選擇方向上給予了人們更多實質性的指導。我不知道招聘會上的火爆異常是否與「入殮師效應」有多少關係,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僧多粥少的危機時代里,做一名有穩定收入、系統內只進不出的「入殮師」的確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