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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的琴--The Piano in a Factory

钢的琴/ThePianoinaFactory

7.4 / 1,572人    119分鐘 | 105分鐘

導演: 張猛
編劇: 張猛
演員: 王千源 秦海璐 張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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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小

2011-11-23 00:07:19

鋼的琴的評


      《鋼的琴》是青年導演張猛的新作。本片在東京電影節獲得最佳導演獎的提名,而且男主角王千源(飾演陳桂林)也因此片摘取最佳男演員獎。影片承襲了導演之前《耳朵大有福》關注小人物的特色,並在拍攝手法上有所突破。影片講述的是離異青年陳桂林為了讓女兒學習鋼琴,集結一批鋼鐵工廠好友,為女兒親手造了一架鋼造的琴的故事。在這麼一個感人至深的故事中,折射出社會的變遷和時代的變化,以及工廠時代里那些揮之不去的集體記憶。
       影片的整體風格詼諧幽默,構圖精美而考究,鏡頭流動感十足。故事發生於遼寧的一個工廠,這批操著東北音的男女青年,心直口快,語言幽默,大度豪放,特別是陳桂林這一角色尤為生動立體。諸如「貝大爺耳朵背」,「她嫁給了一個賣假藥的,終於過上了她夢寐以求不勞而獲的生活」更體現片中人物的幽默感。這種幽默的風格,讓觀眾並沒有覺得那個時代生產的緊張感,而是真實的感受到那時候工人群體對工作和生活的熱情。對稱構圖的廣泛使用。特別是影片開頭的一個鏡頭,陳桂林和前妻兩個人商量關於離婚後誰來帶孩子。陳和前妻各佔一半的畫面,身後的工廠頂棚也是各佔一半,形成一種對峙的緊張感。進一步看,前妻的身後是一個完整的頂棚,而陳桂林的身後是一個破敗的頂棚,這又表現出兩個人處境的落差和對峙的失衡。導演巧妙地用手風琴和摩托車彌補了陳桂林的失衡,意在說明陳桂林雖然沒有贏得社會地位的優勢,但是他有自己的夢想,可以用雙手去創造奇蹟。這個意味深長的鏡頭其實暗含了整個影片的走向,可見導演構圖功力之深厚。全片大量緩緩的平移鏡頭,更令人印象深刻。不僅僅推動劇情的發展,更是為了保留時空的完整性,最大限度的擴天空間環境,將觀眾置身於大機器生產的工廠之中。和賈樟柯長鏡頭的冷靜客觀,追求僵持感不同,張猛的長鏡頭總是緩緩地移動,感性主觀,追求一種靈動感。影片中這種鏡頭運用精妙的是陳桂林等人吃飯聊天的那個場景,幾個人正閒聊著,攝影機隔著樹枝平行移動,慢慢進入院子中然後再向反方向緩慢移動。兩組平移鏡頭讓觀眾感覺是一種慢慢的走進那個時代常見的吃飯和聊天方式,將人們置身於環境當中,更為真實的回歸當時的情鏡。
       本片另一大成功之處就是音樂的運用。看似充滿異域情調的俄羅斯音樂,其實是真正屬於那個時代的音樂。俄羅斯音樂帶著一種激揚向上,熱情迸發的特點,符合當時工人生產的熱情;而俄羅斯音樂中略帶傷感的哀愁,又符合片中人物的真實情感。除了俄羅斯音樂以外,遊戲音樂運用的也獨具特點。《超級瑪麗》曾是國內風靡一時的遊戲,該遊戲的風靡可能更歸功於遊戲裡的音樂。這個音樂本身的跳動感和影片中陳桂林製作紙鋼琴的過程節奏一致,聲畫結合的恰到好處,令觀眾印象頗深。在這部影片音樂運用中,導演憑藉著他高超的藝術敏感,巧妙地運用音樂表現了當時中國的聽覺環境。如此運用,既有真實感,又含蓄表達了導演的心聲,使影片具備了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超現實主義手法的三次使用,是導演的一種新的嘗試。第一次是陳桂林「偷琴」未遂產生的幻象,旨在表達對獲得鋼琴的願望。在這個幻象中,陳桂林一個人在彈《致愛麗絲》。當他們幾個回歸到現實當中,音樂並沒有停止,幻想仍在進行。直到突然的敲門聲才打破他們幾個人的幻想,這樣的過渡很自然親切,也滿足了觀眾遲遲不願清醒的心理需求。第二次超現實出現在一個老師給工人們講解煙囪改造工程後,幻想中的陳桂林失落的拉手風琴。這也是一代人的失落和迷惘。第三次超現實出現在造鋼琴的中段和炸煙囪之後,人們歸宿感的缺失,造成陳桂林想構建家庭的想法。在這個幻想中,N男一女坐在工廠調度車中舉行婚禮,伴隨這西班牙《鬥牛士之歌》的歡快奔放的音樂節奏,新娘如同煉鋼時迸發的星火一樣充滿著激情。這次幻想的終止同樣是靠突然的響聲打斷。超現實主義是關於世界拜託一切束縛,最真實的表現客觀現實的訴求。這三段超現實運用的恰到好處。這些事物是得不到的,但又恰恰是希望自己能得到的事物,它是心中存留的永恆而美好的記憶。
       影片更大的意義是回想了工人階層的集體記憶,這一點是中國導演很少涉及的題材。隨著市場經濟的改革,工人的地位大幅下降,他們何去何從,鮮有人關注。張猛出生在工人家庭里,對他們的生存現狀甚為了解,這部影片算是由心生髮。細想本部影片,無論是人物塑造,還是細節把握都不能算是盡善盡美,而影片得到廣大的好評更多是歸因於導演對工人這個失落群體的關注。片中最具有工人群體記憶的段落是炸煙囪的場景。男女老少聚在一起,儀式化的表情和神態,望著倒下的煙囪,留下的只有那些曾經美好的記憶。工人時代一去不復返,懷舊之情不可泯滅。陳桂林本來是以女兒造琴為目的,後來發展到一起懷舊的過程。換句話說,最後鋼的琴到底能不能發出和諧的音符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造琴過程中的重新感受到大工廠時代人們遠去的激情。張猛眼中的工人是高大的形象,是明顯的褒揚,旨在將曾經的輝煌和現在的落寞作為對比,以此來回想那段往事與記憶。這個不同於賈樟柯冷靜的觀察真實感十足小人物,不同於馮小剛電影裡幽默風趣的都市小人物,更不同周星馳電影裡玩世不恭的小人物。正因為如此,張猛電影裡的小人物形象彌足珍貴,是真正意義有時代和國家特色的人物形象。這是中國電影需要引起注意的,是值得借鑑的範式。
       最終,鋼的琴在集體生產中完成,人們找到了在工廠里生產的激情。即便時光流逝,那代人的情懷永遠值得去追憶,去懷念。正如影片最後的拉鏡頭,人們和鋼琴逐漸遠去而變小,琴聲卻似乎更加的響亮。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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