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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eneration

重生/深入防锁线/重生

7 / 2,499人    114分鐘 | USA:96分鐘

導演: 基利士麥根諾
編劇: Pat Barker (Ⅱ) Allan Scott (Ⅱ)
演員: 強納森普萊斯 詹姆斯威比 強尼李米勒 Stuart Bu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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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villae

2011-11-25 08:32:18

Regeneration幕後


(一) 布爾戰爭和第一次世界大戰都是英國人的心頭痛,從老帝國的衰敗氣象呈現到無可避免地走向日薄西山,英國人的整體心態在發生全盤、劇烈的震盪和嬗變。當然二戰英國也沒好到哪裡去,同樣災難慘重,甚至像拿破崙戰爭期間那樣一度瀕臨亡國之虞,但二戰時英國人是在抗擊侵略,背水一戰,有保家衛國的使命,愛國情緒高漲。這卻不比一戰時留下的心理陰影了。也許正是因為逝去的那場戰爭太過恐怖,英國初期對希特勒的德國才採取了綏靖政策,不願輕啟戰端,再陷英國人民於水火之中。《風雲匯聚》(The Gathering Storm)里Derek Jacobi爺爺扮演的Stanley Baldwin首相對邱吉爾說:「在我眼中,戰爭是對人類最嚴重的傷害。或許在希特勒問題上你說對了,這場戰爭在劫難逃,不過我仍然相信我也是正確的,我已經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來維護和平。如果讓我再來一次,我還會這樣做。流血犧牲,殤痛悲哀,無法彌補的損失,這是我想要竭力避免的。」正是這種心理陰影的反映。 那麼那場將近一百年前的戰爭到底有多恐怖?第一次世界大戰可謂是整個地改變了人類戰爭的形態,但是除了極少數人明智而悲觀的預見外,絕大多數人在當時認為這是一場可以迅速結束的戰爭,沒有想到它會延續四年半之久,造成如此重大的傷亡(具體數字可見丘相一戰回憶錄卷三1916-1918開頭,重點如馬恩河戰役,索姆河攻勢,以及1918年魯登道夫的攻勢:3個月裡光德軍就有68.8萬人被送下戰場,或死或傷)。機槍、毒氣、鐵刺網成為塹壕戰時代悲劇性的關鍵詞,無數士兵在對耗中失去了他們青春的生命。戰爭使死亡變成常態,生存成為運氣,觸目驚心的傷亡數字背後代表的是一個個和平時代曾經鮮活、傑出、精彩的生命。年輕的戰士安眠在異鄉的土地上,垂死的心中卻還懷念著英格蘭之邦。戰爭初期Rupert Brooke這樣的愛國情緒,到戰爭中後期已經破滅,嚴酷的現實使戰士們對榮譽和忠誠的執著消磨作泡影,只有死亡的威脅是可見的伴侶。詩人Owen寫下"the old lie:dulce et decorum est pro patria mori"(「為祖國捐軀的甜美與光榮不過是古老的謊言」)時,心中只有悲憫。Siegfried Sassoon譴責這是一場不義的戰爭,因為政府讓無辜的人們去做沒有意義的犧牲。 名單上有這樣長長一列名字,他們的殞滅,是英國無法彌補的損失,而千萬英國家庭在四年半里飽嘗了這種痛苦:目睹最摯愛的人渡過海峽,一去不返。 Rupert Brooke,詩人,敗血症死於去往加利波利途中; Henry 辛普森,詩人,被狙擊手射殺; Wilfred Owen,詩人,橫越桑布爾運河時被機槍掃射身亡,時距離停戰日僅剩一週; Gilbert Waterhouse,詩人,死於索姆河開戰日; Patrick Houston Shaw-Stewart,詩人,Rupert Brooke的朋友和皇家海軍師同袍,出身皇家工兵將官家庭,伊頓、牛津貝列爾學院高才生,法國榮譽勳章和軍功十字章獲得者。1917年12月陣亡; 威廉 Brooke,Rupert Brooke的幼弟,與兄長同年死亡(1915); Hamo Sassoon,詩人Siegfried Sassoon的弟弟,1915年10月28日於加利波利重傷,11月1日因感染死亡; Edward "Bim" Tennant ,詩人,他和他的營投入法國戰場時才18歲,當時有規定19歲以下不得被送往塹壕。他是索爾茲伯裡的自由黨議員Edward Tennant(1911年授封男爵)的長子。就讀於溫徹斯特學院。1914年8月被委任到近衛擲彈兵團第四營(the 4th Battalion Grenadier Guards) ,隔年往法國。亦在盧斯、伊普爾、索姆河等地作戰。1916年9月22日為德軍狙擊手所殺; Raymond Asquith,首相阿斯奎斯的長子和繼承人,戰前是律師,牛津萬靈學院院士和the Coterie(愛七時代名流與知識分子圈)成員,德比郡自由黨議員候選人。1915年8月從倫敦團調任到近衛擲彈兵團第三營,原本作為參謀軍官,但他自己申請回到作戰職務上,這個請求在索姆河戰役前夕被批准。他是"Bim" Tennant的姻親,比Bim早陣亡一週。兩人在法國Guillemont Road公墓毗鄰而葬。他的弟弟Arthur Asquith准將在1917年重傷但倖存。他的內弟和律師同行Edward Horner死於康布雷戰役。 …… 他們只是數字中極其微小的一部份。他們死的時候大多數都還很年輕,Bim不滿雙十,Owen年方廿五。他們中有相當一部份出身於良好優渥的家庭乃至貴族世家,來自伊頓、牛、橋名校。諷刺的是,戰爭實現了不加揀選的平等,它張大巨口饕餮著不列顛民族的菁英。脫下禮服換上戎服,再精緻漂亮的面容也被炮火薰黑,被鮮血染紅,被泥濘髒污過,再優雅從容的儀態也被塹壕中的摸爬滾打取代。Robert Graves在自傳《向一切告別》(Goodbye to All That)中記述道:「與我同時在卡爾特公學就讀的學生中,有三分之一後來在戰場上陣亡了。他們大部份在步兵和皇家飛行部隊服役。當時在西線戰場上,步兵初級軍官平均只能活三個月。死傷的比例大致是一死四傷。每四個受傷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是重傷。那三個受輕傷的人,過不了幾個星期或者幾個月就要重返戰場,再次經歷同樣嚴重的傷亡。飛行部隊的傷亡率更高。由於戰爭持續了四年半時間,倖存者即使不是終身殘疾,也是多次負傷。」Graves自己,同樣受過嚴重的傷,甚至被誤報KIA並被在泰晤士上刊登過訃告,當時他的朋友Sassoon以為他確已陣亡,還作了悼詩《致他的遺體》(To His Dead Body)。 死亡是可怕的,但死亡在戰爭中也許是更容易被接受的命運,比起瞬時的、一了百了的死亡,徘徊不去的憂怖更加折磨士兵的精神。彈震症在大戰初期並沒有被注意到,到了1917年它變得非常顯著,數以千計的士兵軍官罹患上這種精神疾病。位於蘇格蘭的Craiglockhart軍事醫院正是為此成立的。 (二) 作為一部篇幅不是太長的影片,Regeneration的故事脈絡清晰,它把主線集中在真實的Siegfried Sassoon和虛構的比利 Prior兩個人物身上,由他們各自的所見所聞所行所思來闡述影片的核心主題,而真實的Robert Graves和Wilfred Owen,以及Sassoon的主治醫生Dr.Rivers穿插其間。除了Robert Graves的出場極其短暫,其他似乎配角的人物在影片中佔據了各自不容忽視的地位,起著配合主角或者與主角爭論,進而闡發主題的作用。故事從皇家韋爾奇燧發槍團(RWF)少尉、詩人Siegfried Sasoon於1917年7月發表公開的反戰宣言開始。片頭有一段長鏡頭:泥濘、屍橫遍野的戰場,還活著的士兵不停發著抖,淤積的泥坑裡浸滿雨水,沙包構築成的簡陋掩體,一群東倒西歪無法辨認生氣的軀體……主角Sassoon出現,他把胸前佩戴著的軍功十字勳章解下,奮力拋擲向默西河。隨即他發表了他那投石入水、激起波瀾的反戰宣言,在宣言中他向當局抗議,他拒絕繼續作戰,拒絕繼續充當使災難進一步加深的幫兇,他認為戰爭可以以更好的方式解決,他表明他抗議的不是戰爭,而是政客們令無辜的士兵犧牲。他同時表示對後方那些為光榮和犧牲喝彩的人們的憤恨。 在戰爭中僅憑懦弱就可以被定罪處決,Sassoon卻不但拒絕繼續服役,扔掉了軍功勳章,還發表了煽動性的反戰宣言,所有這些都足以使他被送上軍事法庭,甚至被安上叛國罪名。但Sassoon並不是一個可以隨便處置的無名小卒,他出身英國的上流社會,家境豪富,上過劍橋,過從皆是當時的名士騷客,他本人在戰前就是一名詩人(儘管由於生活富裕悠閒,寫作的大多為浪漫色彩的詩歌,或是與自然相親的田園詩歌)。他在戰爭前期表現英勇,他的親弟弟Hamo(劍橋克萊爾學院畢業,民用工程師)於1915年11月初因傷死在加利波利,他的親密朋友David 湯瑪士也在大戰中被殺,復仇的慾望曾驅使他在一段時期里經常遊蕩在外尋找德國人拼命,他因為勇敢地解救同袍的行為被嘉獎軍功勳章,他本人負過傷,隨同RWF參加過1916年7月開始的血腥的索姆河攻勢。到1917年7月,他早已經是一名久經戰陣的老兵,但同樣也深受彈震症困擾。 Shell-Shock,彈震症,在1917年初變得非常顯著,這是一種誘發機制簡單,但治療甚為複雜的精神疾病,其癥狀表現因個體情況不同有千差萬別的病例。BBC記錄片The Great War and the Shaping of the 20th Century里有一段關於彈震症的視訊記錄,就呈現了幾種不同的癥狀:有人行走時雙腿打結,有人在平地也無法爬起身,有人一聽見響動就鑽到床底下,有人失語,有人無法直視上級軍官的軍帽。在Regeneration中,對彈震症的癥狀和治療也有詳細的表現。如Sassoon有幻覺症,Prior無法說話,還有不知名的軍官在進餐時嘔吐,還有人發噩夢,甚至有人自殘。Sassoon自己記錄,在Craiglockhart醫院裡,大家白天都溫文爾雅教養良好活動健康,一到晚間就鬼哭狼嚎夢中驚悸各種怪聲四起。而在小說Regeneration里,Pat Barker還告訴我們,Sassoon們住的Craiglockhart的病房是沒有鎖的,因為「三週前有人自殺了」。就是這樣一種情況,士兵在前方的血火中殞命,回到後方依然無法獲得新生,甚至生不如死。這就是戰爭,這就是戰爭對人的殘害,它不僅僅在戰爭中奪去人的生命,還把這種殘害無限往後延伸。不僅僅在戰時,甚至在大戰結束後的許多年裡,它依然像鬼影追逐著那些親身經歷者們。 然而Siegfried Sassoon並非因為彈震症被送到蘇格蘭的Craiglockhart軍事醫院的。在1915年他結識了一位同屬RWF的同僚軍官,也是同儕詩人,Robert Graves,在1916年初他們同在1營,索姆河攻勢發動時Robert Graves隨同2營作戰,7月20日在High Wood進攻中重傷,被誤報KIA,但最終倖存。Graves是一個與Sassoon性情截然不同的青年軍官,他是在1914年大戰剛爆發時就主動三軍的。他的母親是德國人,他的舅公是德國著名歷史學家利奧波德·馮·冉克,他的姓氏里有「Von Ranke」的字眼。他是卡爾特公學畢業生。在畢業時獲得了牛津大學聖約翰學院的獎學金。但是公學時代的陰影使他對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毫不期待,大戰的爆發和軍隊某種程度上成為了他擺脫陰影的另類「避難所」。從性格上看Graves是個早熟的、冷靜老練的年輕人,他自己說他與上級軍官打交道時有一種特殊才能。也因為並非抱著對榮譽的渴望和愛國熱情三軍,他對戰爭有更清醒的認識,他比Sassoon更懂得真正的戰爭。儘管1914年時他才19歲,但「戰爭迅速將一名愛好和平的青年轉變成了一名好戰分子」。 在1918年出版的詩集Fairies and Fusiliers中,Graves這樣歌頌他與Sassoon的友誼: Show me the two so closely bound As we, by the red bond of blood, By friendship, blossoming from mud, By Death: we faced him, and we found Beauty in Death, In dead men breath. —Two Fusiliers 1917年7月Sassoon的反戰宣言發表時,Graves正在懷特島休養,Sassoon給他寄去了一份副本,Graves收到後大驚失色,他立即想到了後果。也立即行動起來,去挽救他的朋友脫離不名譽、脫離軍事法庭和叛國罪的可能懲罰。但Sassoon並不懼怕軍事法庭,相反的,他希望借軍事法庭將事態擴大化,使之達於公眾,振聾發聵。作為好朋友的Graves顯然並不願意Sassoon如此,除了自己的行動和一些朋友的幫助外,他還請求Edward Marsh代為斡旋,Marsh是Graves公學時代就結識的老朋友,是邱吉爾的長期私人秘書,Marsh建議Graves,應該告訴Sassoon並不會有軍事法庭,如果他繼續頑抗,他只會被送到某一處禁閉起來,永久地與戰爭隔離。Sassoon聽聞後,要求Graves按著「想像中的聖經」起誓,保證確實不會有軍事法庭,他才接受Graves的建議,去醫療委員會。這一事件最終的結果就是,Sassoon被送到了專門治療彈震症的Craiglockhart醫院。並在那裡接受一段時間的治療後,重返了戰場。 Pat Barker的小說,以及影片Regeneration,都是從Sassoon進入醫院開始,到返回前線為止。 Robert Graves在影片中出場時間極短,總計約十分鐘,在Sassoon初進Craiglockhart時,他前來探望友人。這個人物由蘇格蘭演員Dougray Scott扮演,和歷史真人面貌完全不像,氣質上卻比較出彩,是個很有愛的形象。Graves在大戰中數度負傷,進出醫院自也是家常便飯,但他從未住進過治療彈震症的醫院,這並不等於說,他就沒有罹患彈震症。事實上,他的彈震症情況非常嚴重,在戰爭結束後的第一年,他甚至無法立即繼續牛津的學業:非常瘦,非常緊張,四年的長期缺乏睡眠使得健康極其脆弱,在許多方面無能,厭惡乘坐火車,無法使用電話,一天之內會見超過兩個陌生人就會無法入眠。Indeed,the war still went on in morbid hangovers for Graves himself long after the fighting ended:he continued to suffer from neurasthenia,paranoia,nightmares,and hallucinations for years.這是小說和影片都不曾提到的。 在Craiglockhart,作為病人的Siegfried Sassoon將遇到在他的生命中佔據重要一頁的兩個人:一個是後來的著名戰爭詩人Wilfred Owen,他比Sassoon小七歲,此時是個24歲的年輕少尉,從法國戰場因為精神崩潰而撤回來就醫;一個是Dr.W.H.R.Rivers,Sassoon的主治醫生,著名的人類學者、精神病學家,一戰時的彈震症專家,皇家學會會員,他比Sassoon年長22歲,此時是位53歲的經驗閱歷豐富的上尉軍醫。他們都與Sassoon成為了摯友。 -------------------- 不算影評,姑且作為電影的背景資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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