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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臣公主--PRINCESS TOYOTOMI

丰臣公主/豐臣公主/丰臣公主

5.7 / 279人    119分鐘

導演: 鈴木雅之
編劇: 相澤友子
演員: 堤真一 綾瀨遙 岡田將生 中井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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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註銷]

2011-12-03 02:41:19

傳承啊!


說的是傳承啊。

豐臣家德川家的史實我很熟悉,影武者頗有耳聞;明治時期的西鄉隆盛、大久保利通,也偶爾涉獵。胡說八道的穿越劇,架空歷史的OJO公主什麼的,在那些史實面前,ばか!完全無法接受。這部片子,更是天馬行空到了國中之國的地步,看起來卻是很舒服。

有書評說是日本的達文西密碼,頗為讚賞。我卻以為更為高明。

丹布朗的幾部原著和電影都看過,包括天使與魔鬼、失落的秘符。達文西在閱讀中,去推理、探索很有趣味,結局也耳目一新。然而布朗與萬城,卻是不可比的。

也許在腳本結構上,二者相似,也都用了同樣的本格手法。但是,布朗的小說,只是很精密的解謎過程,從頭而至尾。萬城的小說,在解謎之後,是濃濃的人性與親情。

傳統的親情,西方小說喜歡解構為俄狄浦斯情結。文藝復興雖然號稱復興,回歸希臘。實際上是對傳統的再解釋。在過去的歷史上,背叛過去並再創新。

日本大和民族,卻完全不一樣。許是接受了當年遣唐使的經驗。日本文化,從來都是外來文化與本地文明並存。當年的神道教和佛教並存,明治時期的洋化服裝與和服並存,甚至二戰後,現代大廈與傳統的和式民居也都在最為現代化的東京共存。讓人深嘆,日本對於歷史的完美傳承和現代化的一併接受,相當不可思議。

這大概是在精神上,日本人的歷史傳承,依然存在的緣故。茶道、花道、武士道、甚至枯山水,珍貴的文化因素,一樣也沒有少。甚至於日本的AV,都可以從古代找到線索。AV在外人認為甚為不雅,但在日本創世神話中,天照大神隱藏在洞穴中,便是另一個女神天宇受賣命,以脫衣舞的方式,來讓天照回到塵世。而這一不雅的脫衣表演,在後來演變為「神樂」和「祭」。色情和高雅都沒有被隱晦,而是同樣被承認,公諸於眾。這也是很多AV女演員能登上主流媒體的原因,主流演員如綾瀬,也可以拍類似「奶子排球「而毫無愧色的緣故吧。

反之,在中國創世神話中,雖然伏羲兄妹是通婚造人,玉皇大帝與王母娘娘也是兄妹統治天庭,然而中國人一向是巧妙隱去表面上的不雅元素,視之無睹。不僅在神話中,在政治上,也是傳統的陽儒陰法。在精神繼承方面,則有君子遠庖廚,然而君子照舊吃庖廚血腥屠宰出的肉,並不以為恥,實用主義永遠是最好的,從古便是如此。

只是實用主義終於害了中國人的傳承。自五四以來,國家的衰落,讓國人開始深思過往,要求自由和解放成為了新的實用。從胡適和陳獨秀都認為得西方更強,到毛式的打倒孔家店,現進一步深化了對傳承的唾棄。 不僅如此,當年日本學唐風是學一半留一半,現在對馬家大鬍子和約瑟夫朱加施維裡的盲目效仿,使得中國完完全全與過往割裂,崖山以後無中國成了真正的事實。

而在朱加施維里失敗後,往前走和往後返,前面是死亡,後退沒有路,令學生左右為難。實用主義又一次救了急。效仿勝利者西方成了風尚。然而學西方也只能效仿皮表,難至骨。正是由於香蕉缺少白膚白心的歷史基因。而這個元素,只能如同電影中,由父親親口傳給兒子。別人家的傳承,學來也不是自己的。

背叛和唾棄過去,信任更是無從談起。也就沒有了可以傳承的理念。至於財寶,豐田家的無敵大阪城,二天間被毀去。德川家的金閣寺,也曾被大火燒去。實而有形的黃金,無法刻下的自己名字,沒法有所屬。則是最不重要的,更是無法接續財寶。人人皆可為主,人人亦可失去。

傳說中的大阪國,並不是土木建築,更非真金實銀堆積。只是信念。看不著也摸不見,甚至於被守護的公主,是否真有其人也不得而知。只因為,那是父親的囑託。誠實和鄭重加重了囑託的重量。而這一切又都來自於對父親和祖輩的信任。信任!

在電影中。堤真一找到了自己的傳承。當他沿著甬道走向議政廳。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同想像著的父親在一起,同父親講了和,同歷史講了和。走向口聲相傳的承續。

顧炎武有言語如今很知名,「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該句出自於日知錄,原文:「有亡國,有亡天下,亡國與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爾矣!」

認真考究起來,顧氏將愛國分為二段式。亡國與亡天下。前者只是改朝換代,張三的天下,換作了李四坐,其他並無區別,稱為亡國。

亡天下,則不單是換了君主,連帶著人食人,民不聊生,從上層建築到下層百姓,一概傾覆,號為天下亡。

說實在話,雖然日本這個國家,雖小而險惡,火山地震層出不窮。我倒是以為,日本是亡不了的。因為有著對歷史的承繼。就像猶太人一樣,堅守著塔木德和托拉,服飾、言語完全不改,拒絕被同化。國土可以被侵佔,民族可以被打散,然而自己的傳統,丟不了也不能丟失。猶太終久在一千年之後復了國。同樣,居安思危的日本人,也很難消亡。不僅如此,它敢於正視自己的不良之處,將幤端陋習擺在檯面上,成了文化也相當可貴。

反過來,日本從前的老師,無視缺點甚至加以美化,私下裡大行其道則不夠磊落了。而用顧氏的二段論來判識,文化傳承的消亡,與亡天下有什麼區別。在這一點上,古代四大文明古國中,埃及是相當出名的典範。很少有普通人知道,現代埃及人,與建起金字塔,寫出莎紙書的古埃及人,二者甚至不是同一人種。(難怪他們根本不認得古埃及字!)而我們,雖然識得像形字,背得論語,卻根本不相信這些傳承,在文花上,與埃及人又有多少區別。嚴格得說,現在的國語,是元代官語的聲調。跟漢唐完全不一樣。

不磊落始終是我們的大毛病,甚至這一點,也被美化為實用主義。而這就變得更糟。因為實用主義重視得是實用,而實用,在多數情況下,是唯物質。當唯物主義成了唯物質,這一切的一切,讓傳承更無從談起,

因為財寶的缺點,正是財寶本身;唯物的異化,便是終成物件。"隨露珠凋零,隨露珠消逝,此即吾身。大阪往事,宛如夢中之夢。"----豐臣秀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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