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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的父親--The Tree

树/树欲静而心不息(港)/树上的父亲(台)

6.6 / 4,120人    France:100分鐘

導演: 茱莉‧貝托恰麗
編劇: 茱莉‧貝托恰麗 伊莉莎白 J.瑪斯
演員: 夏綠蒂甘絲柏格 馬頓裘柯西 摩根娜戴維斯 克里森拜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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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 Silence

2011-12-03 07:19:00

凡得到的,都是好的


    有時候我希望有一棵樹,可以讓我在難過的時候,爬上去,看看遠方的平原和河谷。
    有時候我希望有件信物,讓我在想念的時候,握著它,感覺不那麼孤獨。
    ……
    有一天望月在部落格上問,怎麼定義幸福。我想了想說,或許有希望的人就是幸福的吧。希望從何處來,我的答案很普世:有愛的人就是有希望的。其實很少思考關於「什麼是幸福」「什麼是快樂」這樣的問題,也許因為身在其中,不求甚解。也很少去想像生活的崩塌,沒錯,即便經歷過很多困難打擊,我想我仍舊沒有面對過所謂的真正的生活的崩塌。每個讚我堅強的人,不知道我只是生活在一棵大樹上,被它的枝幹牢牢依託,所以再多風暴,都不曾跌倒。
    那棵樹的名字,叫做家。
    《The tree》講的是一個關於家庭的故事。賽門一家經過遷徙在一棵大樹下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這種生活隨著賽門父親的猝死而被打破了,失去經濟和精神的雙重支柱,母親道恩和幾個孩子一度沉湎於痛苦難以自拔。某天,賽門告訴母親一個秘密,說父親沒有死,只是住在樹上。女孩美好的幻想自然無法拯救母親,但看著孩子那麼一心一意地相信,道恩也被感染,慢慢在傷痛中試著恢復,試著開始新的生活。
    看電影的過程中我在想,如果換做是我,經受了這樣的打擊,經歷了這樣的崩塌,會有機會,有勇氣,有能力重新開始麼。也許,劇烈的打擊不是最可怕的。對很多經受過打擊的人來說,最難以面對的,是當她深陷於泥沼,並且決意就此沉淪時,憑空而降的一雙帶來希望的手。
    絕望的人只需要面對業已崩塌之廢墟,不需要面對世界,也不需要面對現實。希望卻迫使著人們重新拷問自己脆弱的靈魂,問自己是否還能站起來,還能有面對也許下一次崩塌的勇氣。也許「希望」便是我所能體會的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承受之輕」吧。想起來每次醫生告訴我,有新的方法我們可以試一試,我不愉快,真的。那不是好消息,而是意味著再一次期待,再一次努力,以及很有可能的再一次失望。也想起來,每次遇到不錯的男孩子,當對方投遞過來溫暖,我說服自己應當學著接受,而又無法全然投入。
    人最大的仇敵是自己,最大的障礙是「曾經有過」。曾經有過,便很容易讓我們樹立某種信仰,自行設立迷障,不走出去,不願意走出去。賽門不願意伐倒那棵樹,拒絕接受母親的新男友,就算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會知道這個事實:那棵樹不是她的爸爸,她的爸爸早已不在這世界的任何地方。我想她不願意伐倒的,是種在心裡的那棵樹,是對爸爸的愛,對過去美滿家庭的懷念執著。
    道恩和新男友喬治做愛的時候哭了,她的眼淚讓我難過。
    很顯然,她並未走出對前夫的思念,只是從理智上告訴自己,應該接受新的開始,應該讓生活往前走。
    教條似乎能讓人走上正確的軌道,但我以為,真正的「正確」標準只有自己知道,那就是你所感覺到的,是自然還是勉強,是快樂還是佯裝。

    賽門以爬上樹梢的方式表示了她的不妥協,喬治只好離開,生活繼續。很快,一場兇猛的暴風雨掀翻了她們的屋子,將樹連根拔起。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和維繫父親靈魂的樹,都毀於一旦。無法怪責於任何人,這次是大自然之手。她們抱在一起度過了危險的夜晚,在廢墟中打包出僅有的家什,捆在車頂,賽門沒有絕望,她將在樹上摘下的樹苗在廢墟旁邊的泥土裡種了下來。
    離開的路上,她們和喬治的車擦肩而過,喬治問道恩往哪裡去,道恩笑笑說,也許是去找點什麼。
    他們沒有在一起開始新的生活,用一條俗套的法則來說,是愛得不夠多。我也可以說,是道恩和她的孩子們還沒準備好要開始新的生活。關於幸福,小小的賽門在和她的好朋友聊天時說過一句很棒的話,面對朋友質疑她關於父親是樹的念頭根本是個想像時,她說,幸福是個人自己的事。
    你能說街上的流浪漢,他不幸福嗎?你能說為往事流淚的女人,她不幸福嗎?你甚至不能指責任何一個你以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他不幸福。將你所以為的希望強加於他人的絕望之上,將你所以為的幸福標準強加在別人的觀念之上,未免過於粗暴。當你要給的時候,且要問,對方有沒有承受的能力,有沒有準備好,是不是願意接受。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所過的生活,都是忠於自己的選擇。只是有人忘記了初衷,有人貪念太多。
    就算沉湎於痛苦,至少證明了我們有足夠美好的回憶,不是嗎。
    不要輕易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也不要輕視自己所承擔的痛苦。有時我們都必須承認,痛苦比幸福易於承受。之前一段時間,我過得很糟糕,因為愛著一個人,他不愛我。我和自己掙扎搏鬥,試著轉移愛的重心,但這樣的結果無非是傷害另一些人,也給自己帶來更多困擾。我的痛苦沒有因此減輕,反而複雜得多,混亂得多。
    這麼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確切說是好些年,這種痛苦像頑疾,每隔一段時間就發作。後來我消停了,不掙紮了,就像一棵被大風颳倒的樹那樣,在地上疲倦安靜地躺著。愛就愛吧,我想,為什麼非得要強扭著心去不愛他,然後去愛一個根本不愛的人呢。當然,也許會有那麼一天,我能夠愛上別的人,得到新的幸福,可那天既然還沒來,先這樣吧。
    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之後,發覺自己安靜下來。我只是在愛,這就是很好的事了。
    就算跟隨這愛來的,有很多很多的孤獨,很多很多的失望,很多很多的沮喪。
    凡得到的,都是好的。幸福沒有統一的標準,有時候它完全在於,做你想做的事,忠實於你的心,哪怕它是那樣的任性,頑固,不懂變通。因為那就是你自己,順從於你的心,也就是在愛自己。當你真正意識到你的心,或許也就無所謂幸福的崩塌或重建,因為它始終伴隨著你,根植於你,就算是在最最幽深的永無盡頭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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