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回首——致《簡愛》

《簡愛》是我看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現在回想起來我的女權思想大概就可以追溯到那個時代。如今一晃十年過去，當我再看這個新拍的偶像劇版本的電影版時，卻還是和當年一樣，禁不住淚流滿面。

在那些我熬夜一字一句看完的名著里，有兩個男人讓我印象最為深刻。一個是白瑞德，一個是羅切斯特。猶記得初中那時同寢室的姑娘剛看過《飄》每天在黑暗中激情四溢地呼喚著瑞德名字的場景。但一個英俊幹練卻現實功利如瑞德的男人在這個時代幾乎遍地都是，而靈魂高貴如羅切斯特者，才是真正可遇而不可求的。

光陰荏苒，時隔十年再回頭看這個故事，忽然感到那些曾經所不理解的情節如今卻如切膚一般感同身受。造成簡的痛苦的那個世界，縱使已經過了近兩百年，卻又有什麼根本的改變呢。簡的痛苦，是因她珍視人之為人的那點高貴，卻不得不身處這卑賤的世俗中，不得不忍受對浮華奴顏屈膝的庸庸之眾踐踏她的珍寶的痛苦。才華與雄心之於女人，若在今日還能算勉強找到一些價值，大多數時候不過是讓人備受折磨的雞肋罷了。在世道訝異的目光中，它們只更加讓人窒息。但正因此，我才無法不深愛簡，她的尊嚴，她的勇氣，和她的高傲。

我一次次回放那段經典的對白：

"Am i a machine without feelings? Do you think that because i am poor, obscure, plain and little that i am souless and heartless? i have as much soul as you and full as much heart.

and if God had blessed me with beauty and wealth, i could make it as hard for you to leave me as it is for i to leave you.

i'm not speaking to you through mortal flesh. it is my spirit that addresses your spirit, as if we'd passed through the grave and stood at God's feet, equal as we are.」

這是如此鏗鏘有力的話語。正因我知人面對愛情之時的怯弱，才會這般被簡的勇氣所觸動。尊嚴的高貴是需要用生命的力量來捍衛的，只是太多的時候，我們不願忍受那樣的痛苦，便棄之如草芥。

或許是Charlotte Bronte自己也感到，所謂基於靈魂的愛情的難得，才會在故事的結尾讓羅切斯特失明，又賦予簡愛一筆財富——所以他們最終還是在世俗的舞台上真正平等了。



BBC翻拍的這個新版，最受批評的還是男女主角的形象問題。面對法斯賓德這等堂堂帥哥卻硬要相信簡愛說他「相貌平平」確實有些難以接受。但看電影不是為了自虐，雖然走的是偶像派路線，但男女主角的表演均可圈可點，經典橋段的呈現也頗有力度。最喜歡的還是那哥德氛圍濃重又極富英倫古典氣質的配樂。BBC的英劇，一向走的是唯美主義路線。

最重要的是，讓我陡然發現這麼些年來的領悟，以及原來這故事依然有讓我落淚的力量。

只是這領悟本身，大概並不是讓人歡欣的事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