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鬼子提出了一個好問題：上帝面前不是人人平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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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完金陵十三釵，哭濕了四張三層的紙巾。出了電影院，心情依然沉重。男人還在糾結那些鏡頭裡的秦淮女子怎麼會穿著現代的胸罩，一路走一路邊查手機，大有打破砂鍋一探中國胸罩史的氣勢。而我仍舊走不出那句話引起的沉重。
 


「上帝不是說，人人生而平等嗎？那女人和女孩又有何區別？」為什麼要做這樣的選擇？滿腦子都是約翰問喬治的那句話。是呀，命運本身就已經虧欠於那些秦淮女子。一樣是豆蔻年華，女孩們還在教堂無憂無慮的唱著讚美詩，而她們早就已經歷盡滄桑，沉淪獸慾。
 
電影揭露了太多中國人身上的通病。他們哪怕身陷囹圄，還依舊會拿著世俗的觀念較量出三六九等。就像同在屋簷，還會覺得同胞污穢，無法共處一室。難怪常言有句話：一個中國人是條龍，十個中國人，是群蟲。
 


有時候想想，那些秦淮女子，走出地窖，脫下華服，裹胸素衣，洗盡鉛華，不是在扮演女學生，而是在扮演內心的自己，不管她們曾經遭遇過什麼，也不管她們曾經出賣過什麼，她們內心深處都是乾淨的處子，都是只想好好活出個人樣的普通女人。她們接受的觀念仍舊是世俗的，卻要離經叛道在世俗的黑暗面求生存。再平常不過的幸福，對他們這些生存於地獄的人來說，就像是隔了層玻璃的陽光，看得見，卻無法觸摸熱量。
 


女主角墨玉說的好，曾經她也是一位念了6年教會學校的女學生，有著很高的教養和修為，但是又如何呢？在日本兵進入南京以前，她們的內心早已在同族人的殘害中支離破碎了。不管是親情的蹂躪，還是愛情的背叛，讓這些秦淮女子早已支離破碎，「婊子無情」才能做個幸福的婊子；「情」是任何一個嫖客都給不起的東西，畢竟幾千年的妓史，也只出過一個「潘玉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戲碼倒是家喻戶曉，千年傳唱！
 
既然世俗早已背棄了那些女人，為何那些女人要玉石俱焚為世俗的觀念而活，真的是為了推翻「婊子無情」的倫常俗念嗎？我覺得不是的，也不希望是的，還是認為這些秦淮女子是聰慧的，脫俗的，是為自己而活做的決定。
 


因為那些女孩，就是自己！當年的十三歲、十四歲。自己心中應該的活法、模樣……當她們躺在木板上，約翰一個接一個的幫他們剪去捲髮；當她們脫下精美的胸罩，一個又一個在乳白的窗簾布條中旋轉束胸；當她們拿起鏡子，看到藍棉袍，齊劉海，素麵銀妝的自己；她們有了人生最快樂的笑容，活著的時候是被妖魔化的，是濃妝艷抹，陪笑賣肉；死之前，卻因為一個偉大的決定而變得乾淨，變得崇高，彷彿回到了十三歲，回到了當年還不曾染指的爛漫純淨的歲月裡。她們是為了活回自己而義無反顧的。妓女，也是女人，生理構造和女孩們一樣，她們一樣會有恐懼和疼痛，她們的經歷只會讓她們更渴望得到真愛，也更加與真愛無緣。說那些什麼「平日裡習慣了」「出來了還可以照樣生活」的話，是真心話？其實是安慰自己的話，如果真可以那麼泰然處之，甚至還「熱愛職業」的話，就不會有香蘭（慚愧，不記得是豆蔻還是香蘭了，看來很有必要再看一次）凳子上的那一幕。不管是什麼職業和成長背景，女人就是女人，女人在任何時候都是渴望愛的。如果得不到，只能自我安慰的說，反正我愛的是他的錢，抑或反正我愛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或反正……
 


一直在思索，明明是有14個妓女，為什麼片名叫金陵十三釵，這麼安排？雖然最後就義的是十二個妓女和一個假扮女學生的小男孩，但前面那個拼了命也要回去拿琴弦的香蘭（慚愧，不記得是豆蔻還是香蘭了，看來很有必要再看一次）；也算是奇女子之一了！人人生而平等嗎？人類生而就不會是平等的，因為我們是社會動物，我們的出生就意味著生命和社會關係的結合。生命是原創的，社會關係卻是傳承和累積的。但是也就是這些秦淮女子，活出了平等。至少在鏡頭結束的那一刻，她們是以女學生的身份上的卡車。
 


電影裡的那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喬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他是個男孩子，可以選擇不被屈辱的結束生命，但最後那一刻，他卻依然要求約翰給他喬裝改扮。帶上假髮、穿上女服的他還拒絕約翰中途跳車逃亡的建議，誓死要為女學生喬裝到最後一刻，目的就是要給女孩們爭取更多的逃亡時間。就像他說的，教堂離軍部很近的，當女孩們橫躺在約翰的卡車上越走越遠時，他和那些秦淮女子早已葬送在那些禽獸的魔窟之中。也記不清曾經是在哪本小說上看到的，描述過關於一個中國女子被日本侵略者奴役後一步一步淪落為低級慰安婦，永遠躺在床上作為優秀侵略兵們的獎賞，最後失去知覺的躺在成堆屍體的推車上的經歷。可想而知，那些女子和一個小男孩，在被那些高級日本將領慰問完後，會面臨怎樣的命運？此時此刻，已不奢求她們藏在心口的鏡片能刺殺敵人，只是希望關鍵時刻，能毫無痛苦的幫助她們結束自己的生命。如果生的時候無法選擇平等，那麼希望上帝能賜予他們平等的死亡權力吧！
 


——謹以此文，祭奠那些戰爭中被遺忘的犧牲者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