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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三釵--The Flowers of War

金陵十三钗/TheFlowersOfWar

7.5 / 56,313人    146分鐘

導演: 張藝謀
編劇: 劉恒 嚴歌苓
演員: 克里斯汀貝爾 保羅薛納德 倪妮 張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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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里昂Leon

2011-12-20 08:00:06

《金陵十三釵》:張藝謀的一次華麗救贖


       自從2002年的《英雄》開啟了國產大片序幕的之後,張藝謀似乎就沉浸在他所構建的商業大片中迷失了方向。儘管這些國產大片以其無盡奢華的景像及成功的商業化運作一次次的刷新國產電影的票房奇蹟,然而空洞的敘事及人物符號並沒有贏得觀眾們的口碑。除卻張藝謀電影中那令人驚艷的畫面之外,或許,這些商業大片並沒有給觀眾留下什麼特別深刻的印記。就在觀眾以為張藝謀就此在商業大片之中沉淪下去的時候,《金陵十三衩》閃亮登場,撕開了12月中國電影群雄爭霸的賀歲檔,為2011年集體陽痿的國產電影塗抹上了一絲亮色。它似乎在告誡觀眾:那個20年前的老謀子又回來了。
       之前的國產古裝大片搗爛了觀眾們的胃口,也使得觀眾將張藝謀20年積累下的口碑慢慢消耗殆盡。這時候,特別需要一部影片出來重新建立起觀眾的信心,證明老謀子還沒有黔驢技窮、壯士不復當年勇。所以,這一次,張藝謀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次他選擇了較為穩妥的方式:改編同名小說。改編自小說的一大好處就是使影片更具有文學底蘊,使得影片的故事經得起推敲,而不像之前《英雄》、《十面埋伏》之類的胡編亂造。像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張藝謀的絕大多數優秀作品都是改編自文學小說,如1987年的《紅高粱》改編自莫言的同名小說,1990年的菊豆改編自劉恆的《伏羲伏羲》,1991年的《大紅燈籠高高掛》改編自蘇童的《妻妾成群》,1994年的《活著》改編自余華的同名小說等等。這次張藝謀選擇了嚴歌苓的《金陵十三釵》,更邀請嚴歌苓與劉恆兩大編劇合力改編,更是保證了影片劇本的質量。連張藝謀都發出「這是我20年來遇到的最好的劇本」的感慨。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一直以來,講好一個故事是張藝謀最大的軟肋,而一個好的劇本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彌補張藝謀在講故事上的嚴重缺陷。這樣,嚴歌苓的《金陵十三釵》就為張藝謀的電影構建了一個堅實的骨架,就等張藝謀用他的神來之筆為添磚加瓦,讓其鮮活起來。
       雖然在講述故事上張藝謀是個白痴,但是在電影畫面和色彩的出色把握上,他絕對是一個天才。就連這樣一部以戰爭歷史為背景的嚴肅電影題材,都被張藝謀拍出了一絲浪漫氣息。在好萊塢製作團隊的打造下,戰爭場面拍攝的真實而且殘酷,就算與《拯救大兵瑞恩》之類的好萊塢戰爭史詩媲美,也絲毫不顯得遜色。然而,就在這種真實而殘酷的戰爭影像里,卻融入了導演之前作品中對於畫面和色彩的一貫追求,明亮而又華麗的色彩,炸彈爆炸之後騰空而起的飛沙流石的升格處理,突如其來的子彈穿過色彩斑斕的玻璃直擊人的頭部的震撼,佟大為飾演的抗日軍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拉開炸彈的引線與敵人同歸於盡,爆炸之後猶如禮花般的絢爛,儼然將戰爭與死亡昇華為一種崇高的儀式,散發著一種浪漫主義式的殘酷美學。而對於片中秦淮河風塵女子們的描寫則更凸顯了張藝謀對於色彩的敏銳把握。那些身著五彩斑斕旗袍的風塵女子,略施粉黛,搖曳著身姿,可謂風情萬種,彷彿一場視覺的肉慾盛宴。
       影片故事明顯的分為前後兩個部份。前半段主要是描寫戰爭圖景和歷史背景,從宏觀上展現民族家國的傷痛記憶,為後文劇情做好鋪墊。而後半段則主要描寫在殘酷的戰爭背景下,從微觀中刻畫人性在殘酷的戰爭中的轉變。影片中被日軍踐踏過的南京城,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在全景鏡頭的映襯下,視野開闊的南京城愈顯得一片破敗荒涼,猶如一座廢都。而片中的那座教堂則孤立在這座廢都之上,審視著周圍倒塌的建築,顯得格外矚目,猶如一座救命孤島。然而,教堂也並非想像的救命稻草。相對於外界環境的開闊,教堂裡的空間則顯得相對封閉、逼仄,令人窒息。秦淮河的風塵女子們躲避在教堂地下室猶如驚弓之鳥,教堂女學生在遭遇日本兵的強暴時,在狹窄逼仄的樓梯與走廊之間無所遁形。封閉的空間為影片營造出了一種緊張的氣氛。
       為了增強影片敘事的戲劇性,突出戰爭中人性的轉變,從而達到一定的煽情效果。導演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雙層逆轉敘事。首先,影片中貝爾飾演的約翰這一角色,本來是一位入殮師,來為死去的教父做殯葬,卻無意的捲入這場戰爭之中,成為保護教堂學生與十三釵的教父。之前作為入殮師的約翰,為人小氣,世俗且功利,他並不想捲入這場災難,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錢和女人。然而,就在目睹了日本兵對教堂學生實施侮辱並親眼看到一名學生慘死在自己眼前時,他才意識到了戰爭的殘酷與學生的軟弱無力。當約翰將之前滿塞的鬍鬚清理乾淨之後,彷彿經歷了一次成人的洗禮,之前那個邋遢的二流子終於變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教父。最終,約翰由之前的袖手旁觀到之後的良心發現,成為拯救人們脫離苦海的中國版「辛德勒」,完成了自我的救贖,也完成了導演的第一層逆轉敘事。其次,影片中的秦淮河風塵女子,起初完全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岸猶唱後庭花」,無論是透過玻璃破洞看到的他們首次集體亮相的升格鏡頭,還是與約翰這個洋人之間的打情罵俏,都形象的展現了他們的風騷入骨。國敗家亡仍然沒有阻止他們的醉生夢死,紙醉金迷,他們似乎將金陵的六宮粉黛和秦淮明月又重新移植到了教堂的地下室。然而,在真正直面戰爭的時候,他們內心深出所潛藏的善良本性顯露出來。影片中出現的那縷帶著血跡的琵琶弦和那對墨綠色的耳環更是將敘事的煽情性體現的淋漓盡致,完成了他們由妓女向聖女的轉變。當他們在約翰巧奪天工的化妝之後,每個人都變得那麼的年輕漂亮,與之前的風塵女子形象大相逕庭,最終完成了自我的精神救贖。至此,張藝謀完成了其第二層逆轉敘事。張藝謀通過其兩層逆轉敘事描寫戰爭的殘酷和人性的美好,而此刻導演卻將戰爭有意淡化,而是著力描寫在戰爭的背景下,刻畫人性的複雜,以及在災難時刻閃現出的人性光輝。「人生而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導演借影片主角約翰之口質問觀眾。同樣都是人,為什麼風塵女子就要替教堂的學生來忍受日本人的屈辱。難道風塵女子就不是人嗎?他們的命就賤嗎?或許,這是包括導演在內任何人都無法解釋得清楚的命題。
      有人批評《金陵十三釵》是情色愛國主義,把民族的創傷當做床上記憶。殊不知,這種將民族創傷幻想為自己自慰的情色符號,本身就是一種譁眾取寵的齷齪勾當。在這種嚴肅的歷史題材背景下,在殘酷的戰爭洗禮中,在還未癒合的民族創傷記憶下,你沒有看到秦淮女子在大難面前的有情有義,卻只看到了他們放蕩身體下的紙醉金迷 ;你沒有看到十三釵人性深處的真善美,卻只看到那搖曳旗袍下的罪惡之本;你沒有看到他們大義赴死時的凌然正氣,卻只聽到那秦淮河畔的靡靡之音。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確的價值取向?
       從本片的製作團隊就可以窺視導演的巨大的野心,演員有好萊塢的一線明星,戰爭戲的爆破特效團隊來自於英國,技術部份來自美國,視覺部份來自於日本,服裝部份來自於香港。影片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一種國際范兒。而導演通過其兩層逆轉敘事既迎合了西方觀眾,也滿足了國內觀眾對於情感的宣洩與訴求,實現了海內外的雙贏。其實,在影片之外,導演也在悄無聲息的完成其第三層敘事:從《英雄》以來便沉醉於商業之中不能自拔,幾近失去了一個電影人應盡的職責到現在《金陵十三釵》里張藝謀對於商業與藝術的尊重的轉變。完成了導演對於自我的一種救贖。然而,不知張藝謀這一次的華麗轉身,是否又成為其之後十年再次沉淪的資本。
       電影上映之前,滿臉橫肉的張偉平就喊出票房十億的豪言壯語,我只能說,電影又不是你臉上的豬肉!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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