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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療程--A Dangerous Method

危险方法/危险疗程(台)/危险疗情(港)

6.4 / 108,306人    99分鐘

導演: 大衛柯能堡
編劇: 克里斯多夫漢普頓
演員: 維果莫天森 綺拉奈特莉 麥克法斯賓達 文森卡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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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下蹦極

2011-12-21 00:35:00

凡是天才大都有點瘋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在去看這部片子之前,我去瞄了一眼影片分類,這片子直接被歸入了「劇情」檔。做為一部傳記感強烈寫實感濃厚小說的改編作,我只想吐槽說榮格先生,你的生活傳記都可以傳記得這麼戲劇化。

如果單說榮格,也許並不是人人都耳熟能詳,但是提到他的同事,想必那聲名就是如雷貫耳了。弗洛伊德,一度是榮格的密友、導師,更曾經一度將榮格稱呼為「我的兒子」,「我理論的繼承人」。這部片子的主線是榮格與他的女病人,日後成為了他的學生以及情人的女精神分析師薩賓娜糾纏了數十年的感情,而輔線便是榮格與弗洛伊德的相交、衝突以及最後的決裂。

馬克思,歌德,弗洛伊德——談起 十九世紀歐洲IQ大於180甚至超兩百的名人這三位的名字幾乎是捆綁式出現的,即使他們的真實智商值早就亡佚不可追。就我個人而言,此三人智商當時冠絕歐洲實在有些可疑,畢竟當時的歐洲正如之後茨維格所言,正值「人類群星閃耀之時」,且說馬克思有煌煌《資本論》巨著搖撼了資本世界的大廈並在之後於全球範圍內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又或是燎原之火,且說歌德的一部《少年維特》讀得全歐洲無數純情少年文藝少女為之前赴後繼地慷慨自殺,一部《浮士德》使得無數學究文叟投書慨嘆「停下吧!這一刻如此美麗。」,但是說到弗洛伊德⋯⋯好吧,我承認《夢的解析》開啟了精神分析的大門,也承認將夢解釋為潛意識的表達而不是上帝突然心情大好想要和造出來的小弟小妹們聊聊天的一種形式的確使得二十世紀的人本主義蓬勃發展,但是將所有的精神疾病都解釋成為壓抑著的性慾得不到宣洩⋯⋯這本身是不是也能算是精神疾病的一種,比如偏執症?

這種對於弗洛伊德老先生的不認可使得我對和他分道揚鑣的徒弟,榮格一上來就有好感,影片中以及兩人通信的文書里榮格對於弗洛伊德的直接質疑:「為什麼所有精神病症都需要用壓抑的性慾來解釋?」真是深入我心啊深入我心。不過我對於榮格此人好感的根源來自於他對於東方玄學或者是「神秘論」的包容以及積極探索,這在當時大多數對於歐洲中心論堅信不疑的西方哲學家以及學者之中實在是屈指可數。

當黑格爾將亞洲評價為「只有一夫多妻制值得讚揚」,當康德索性將歐洲之外的人歸為「不具備自由意志因此不可稱為完整人類」時,榮格保持著對於所有形式的文化的興趣,他的著作里有對於西方宗教研究的作品《答約伯》,也有對於《藏傳度亡經》的解注,有從科學唯物論方向上闡述的《精神分析理論》,也有從神秘學心靈學層面上詮釋的《一個自然像徵的歷史與心理》。他的理論中有不少種種「非主流」文化的印跡,比如他相信在每個男人心中都有女性性格的存在,而反之亦然,這在電影中,薩賓娜第一次吻他時,用幾乎瘋狂但堅定的眼神與他的對話中彰顯:
「⋯⋯這(追求)一般都應該是男方主動的。」
「你不認為在女性的身體裡也有男性的部份,而在男性身體裡也會有女性的部份嗎?」
「⋯⋯我想⋯⋯大概是這樣的。」

這種理論被後世的西方心理學家與哲學家奉為是有先鋒意義的認知,但是,但是⋯⋯從一個中國人的角度上看,我很想說這不就是八卦麼,這就是八卦的陰陽魚吧⋯⋯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什麼的⋯⋯西方學者你們calm down,我們來一二三深呼吸,一二三一起讀易經一起來八卦吧~八卦生萬物啊⋯⋯

先拍暈我那已經開始膨脹並暴走了的民族自豪感,回到這部片子上來。撇開片子裡面大量幾乎直接照搬弗洛伊德和榮格兩人交往期間的橋段以及書信內容之外,對於片子的內容和標題《危險方法》有什麼關係,我不得不誠懇地表示疑惑。看完了整個片子以後我其實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這個方法哪裡危險了,這個方法不就是精神分析嗎?好,首先不解風情的我的確要先承認任何東西混進了愛情進去都會變得危險,畢竟愛情是一種不受控制的激情,各種摧枯拉朽,而榮格對於薩賓娜的情感更是濃烈,薩賓娜與他精神上的共鳴,薩賓娜對於他感情的奔放以及激烈,以及一定程度上是他創造了新生的薩賓娜這種皮格馬力翁式的情結使得他對於薩賓娜欲罷不能,明知會使得自己家庭聲名受損卻還是難以放手,但是把這一切歸咎到他採取了心理諮詢精神分析這個方法⋯⋯還引入了另外一個心理分析師來佐證「不愛病人的分析師就不是好分析師,不X病人的分析師就不是稱職的分析師」⋯⋯好吧,我還是去把原著找出來去看看這到底是原作就有的橋段還是為了劇情需要改編的結果。

不過如果,如果危險方法所說的真的只是,只有愛情的話,或者是混雜了愛情的治療,那麼也許這個題目並不是那麼讓人難以理解。做為必須站在客觀地保持一定距離的位置分析治療病患的醫師越過了那段距離,而本應在被分析位置上的病人侵入了醫師的世界,甚至反過來分析醫師,那麼這種雙方定位的混淆帶來的不受控制的確是危險的。片子裡的榮格在拒絕薩賓娜的時候沒有用家庭,沒有用妻子來拒絕,而是反覆重複著「我是你的醫師」,也許這段關係真正讓他恐懼的並不是家庭的壓力或是背叛妻子之後的罪惡感而是在與薩賓娜交往過程中自己定位的迷失。當病人僅僅是病人的時候,他可以安定地站在一名醫生的立場上,注視著她們的瘋狂,但是當病人逐漸好轉,或者說是逐漸回歸到社會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能夠與他對等地交流之時,醫生和病人的界線模糊了,異常和日常的界線模糊了,理智與瘋狂的界線模糊了,而在這個時候,他自己的位置又在哪裡?

在影片的最後,榮格和薩賓娜在湖邊重逢,似乎這部電影裡他們之間許多最重要的對話都是在湖邊發生,就像薩賓娜第一次對榮格提起她想要成為一名心理分析師的時候。
「我想當心理分析師,你覺得我能行嗎?」
「當然。你有我們需要的素質。」
「你是指瘋狂嗎?」
榮格微微地意外,旋即對熱切注視著自己的薩賓娜讚賞的笑。
當你注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注視著你。當分析師分析著瘋狂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在試圖理解瘋狂或是和瘋狂同步?
瘋子和天才,往往只有一步。
對著他的笑,薩賓娜大笑起來,張揚中帶著癲狂,癲狂地如此耀眼,以致於榮格終其一生都無法找到另一個人取代。
「She’s not like you. She… reminds me of you.」
不再有人如我懂你的天才,也不再有人知我的瘋狂,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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