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金陵十三釵》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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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金陵十三釵》的評論
                                                                     曲曲/文

電影《金陵十三釵》以1937年南京城淪陷為時代背景，講述了在日軍屠城後屍骸遍地的悲慘景像中，一座天主教堂暫時未被佔領，成為未能及時撤離的教會學校十二三歲的女學生、秦淮河畔風塵女子、殯葬師約翰等的最後避難所。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裡，他們共同面對一場生死浩劫，產生了各種各樣奇妙的感情。然而，教堂也不是永遠的淨土，暫時的寧靜很快被打破——日軍衝進教堂並且發現了女學生，殊死抵抗的軍人在千鈞一髮之際開槍救女學生，英勇犧牲。後來，日軍又強征女學生去慶功會為日軍表演節目，誰都知道，這將是一條凶多吉少的不歸路……
 
在這樣一個宏大的敘事中，選擇一個微觀的切入點，來展開電影的敘述，這是編劇的高明之處。

幾撥人馬，相繼來到教堂中。約翰是替神父做殯葬的，所以他要去教堂。妓女們是事先約好去姘頭（教堂裡的廚子）那裡避難的，長谷川大佐去那裡是「預訂」「唱歌」的，翻譯（曹可凡）是因為他女兒在那裡讀書，李教官（佟大為）是撤到這裡（教堂離西城門較近），眼見女學生要受難，開火，後來兄弟們死完了，他把一個小兄弟送到教堂臨終關懷，然後已萌死志，所以守在教堂後門。

這些人，原本各不相干，因為在教堂中共同面對一場浩劫，所以他們的命運被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

我先來說說這個假神父約翰。在這樣的戰爭面前，約翰的出場還是那麼惟利是圖。他是來給原先教堂的神父做殯葬化妝的，在得知 神父的屍體已經被炸成灰燼的時候，他還是很不客氣地提出要領取費用。包括後來在教堂地下室飲酒、和女人調情，一直到聽到日本兵到教堂掃蕩的時候，連忙用那塊印有美國國旗的破布當護身符。想要躲到衣櫃裡去自保。這些時候，我們看到的都是一個 貪財、好色、酗酒、一心想逃避的混子形象。一直到日本兵在教堂中凌辱教會學校學生後，約翰假扮神父在教堂里揮舞著旗幟，大喊「教堂是神聖的地方。放開我的孩子們。」在血的殘酷悲劇面前，激發了他人性中潛伏的力量。
 
應該說，他會有這樣的改變，和玉墨有著很大的關係。在教堂子天的相處中，約翰發現他已經愛上了玉墨。以致於在掉包（用秦淮女子代替女子教會學校女學生唱詩班去為日軍慶功演出）前一個晚上，他說等戰爭結束後，他一定要找到她，帶她去他的故鄉。這當中有玉墨的美色的成份，但最主要的還是約翰已經被玉墨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
 
在保護了教會學校女學生之後，他索性假戲真做了。在外出尋找豆蔻的過程中遇到故知，當故知邀請他一起回國的時候，他毅然選擇放棄這樣的機會。回去後跟眾人說，豆蔻二人死於流彈，沒有受苦。在影片結尾的地方，約翰跟書娟所說的，關於書娟的爸爸，是個好人，沒有他，大家都逃不出去。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個多大的安慰啊！這兩處也顯示出了編劇給予人物的深切入文關懷。

從書娟的旁白中，我們還讀出了作為有基督教背景的國家中的人對於神的天然敬畏和信仰，在戰爭中，在無助時，對神的信仰也能成為一種力量。書娟在旁白中是這樣說的，那個晚上，約翰在月光下祈禱的背影是她看到過的最美的背影。

再來說說玉墨。玉墨身上有一種編劇或者導演強加的大無畏精神。在與約翰的調情周旋中，包括到後來由她拍板決定的掉包（因為她是這些風塵女子中的頭牌，有話語權），她考慮的始終是讓大家怎樣撤離南京，到安全區。她惟獨沒有考慮到的是她自己，或者說像她一樣的風塵女子的命運。在她的（或者說在編劇和導演的）價值取向里，用風塵女子的命運去換教會學校女學生的命運，那是一件很劃得來的買賣。實際上，這裡導演和編劇都犯了一個偷換概念的錯誤。當然絕大多數的中國觀眾願意接受這樣的一種劇情安排，這比較符合中國人的文化心理。電影中約翰曾經說起的人人生而平等，難道就是這樣的意思？這樣的買賣難道就是平等的？

好在編劇在電影中有一個另外的情節設置：秦淮女子中的「小蚊子」在長谷川大佐手下來接她們上車去慶功的時候，毅然頂著千夫所指的危險說出了心中的真實想法：我不是教會的學生！

書娟這個學生形象，是本部電影的敘述者之一。藉助小說的語言，這個電影是通過全知視角和有限視角相結合的方式來敘述的。絕大多數地方，她是一個在場者，所以這個人物其實對電影是很重要的。電影中她好幾次在偷聽約翰和玉墨的談話。到後來日軍掃蕩教堂時書娟給秦淮女子掩護的大氣，到再後來她叫了一聲玉墨姐姐。到最後影片結尾時上車前，面對約翰對她說的那翻話，她最後看了一眼父親時的眼神，都表演得比較出色。惟一讓我覺得遺憾的是，作為敘述者，她對電影故事的參與，還不夠多。

再說李教官。李教官帶領的一支小分隊本可以突圍撤離到安全區。但是為了救這些教會女學生，這一支小分隊打到只剩下他一人。近年來有關在電影電視劇中正面歌頌國軍的越來越多了，這是好事情。但是在這個電影中，這個李教官有些神話了。雖然取悅了觀眾，給觀眾一個很好的感官刺激享受。但是給我一種民族仇恨的文化意淫感覺。
 
總體上感覺，張藝謀的這個電影，還是他近年來比較好的一部。在經歷了前幾年畫面的狂歡後（例如《英雄》、《黃金甲》等），現在又重新開始關注人物的內心掙扎、微妙的戲劇衝突。這個故事相比之前的《山楂樹之戀》顯得更加好，《山楂樹》裡面想要表達的那中純純的愛，看起來總顯得有些做作。當然，這本身和故事或者說編劇也有很大的關係。

                                           2011-12-20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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