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三釵》：讓人信服的硬實力

文/滿囤兒


        去年的《讓子彈飛》和今年的《失戀33天》創造了超乎人們想像的票房紀錄，可是我們回頭看一看就會發現，他們憑藉的是一連串的聰明勁兒，靠台詞靠表演靠得都是軟實力。這類影片引發的現象級觀影熱潮，往往是我們實現預計不到的，而隨後的現象級觀影熱，也有很多隨波逐流的成份。可是我國仍然存在《唐山大地震》和《金陵十三釵》這樣的作品，存在馮小剛和張藝謀這樣的導演。他們靠的是硬實力，是有足夠的底氣在上映前就讓大家相信，一個現象級的觀影熱潮，會來的。


        技術環節的硬實力


        儘管新畫面方面肯定永遠都不會承認，但是每個影迷心裡都有數，都知道《三槍拍案驚奇》和《山楂樹之戀》佔了他們幾成的心思。可是《金陵十三釵》就完全不一樣了，這是一部真真正正用黃金白銀砸出來的片子。因為電影的技術呈現，究竟花了多少銀兩，觀眾是能夠在影院裡親眼看出來的啊！


        佟大為、黃海波等幾名戰士的化妝，無論是塵土顆粒黏在臉上的效果，還是傷口在不同時間段的潰爛程度，都是至今國產片中不曾見過的逼真。十四名風塵女的外套、內衣、旗袍、飾品、樂器，以及每個人臉上的濃妝，都非常考究細緻絕無雷同，已經最大化地營造出了她們之間的性格差異。影片討巧之處是故事的80%時間都發生在一所教堂之中。場景的高重複度降低了搭景的工程，也使得搭景的費用可以更多地用在精細之處。於是我們看到這座巨資搭建的教堂，牆壁、桌椅、地板、玻璃、樓梯、欄杆、院子裡的土地等等細節，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現在特寫鏡頭裡，絲毫不怕穿幫或不像。這也從技術層面保障了影片的氣魄、運鏡的流暢。


        張偉平為前兩部作品省夠了錢，這次也算是花足了錢。《金陵十三釵》後期配音混成師是剛完成《變形金剛3》的Michael Miller，視覺特效的數字合成師是剛完成《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下）》的Julien Record，美術指導是被稱為「日本電影美術之神」的種田陽平，攝影團隊以趙小丁為首達到了38名攝影師，現場剪輯師的前作是神作《全面啟動》，視覺特效製作公司BaseFX公司和特藝(technicolor)集團前作《太平洋戰爭》獲得第62屆艾美獎最佳視覺特效獎，負責煙火爆破的Joss 威廉斯團隊更是《007系列》的御用班底，原聲音樂則由曾獲葛萊美獎和學院成就獎等多個獎項的美國著名小提琴家Joshua Bell演奏。雖然說請得動名人，並不意味著一定可以做出好看的電影，但是當一個故事值得技術去承托的時候，這些菁英們的能力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故事講述的硬實力


        單單憑藉原著小說的這個故事，就已經註定了張偉平無論請來多強大的技術團隊，張藝謀無論回勇到何等巔峰狀態，《金陵十三釵》都無法和《活著》相媲美。甚至在我個人的喜好中，本片還要低《大紅燈籠高高掛》一籌。可是這種縱向的比較其實並無太多意義。因為《金陵十三釵》這個前前後後不過幾天時間的故事，你讓誰導演，都不可能導出《活著》的那份歷史厚重感。而這種利用特殊歷史事件來促成兩種身份的人分享一個共同空間，從而讓身份間的矛盾激化和化解的設計，也註定讓影片無法像《大紅燈籠高高掛》那樣讓你看到一種傳承千年的文化和思想的恐怖臉龐。因此說，從故事的主題、思想的深度上，《金陵十三釵》其實也沒有高到什麼地步，只不過它比較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我們未曾想過的情和理。


        片子比較動人的，也是我們覺得張藝謀此次非常對得起觀眾的，在於故事的講述非常紮實。也許是劇本這次真的是用心打磨了很久很久，影片的故事一分一秒地流過，讓人感覺非常順暢。尤其作為一部以南京大屠殺為背景的電影，片子裡的衝突重心卻並不在戰爭傷痛上。我們總會常看到的日軍殘暴、國人激昂等元素其實比重非常之少。影片更重的地方在於你要體會角色做出每一個或大或小的選擇時的出發點。也就是說，觀眾需要做的不是在螢幕上出現很「慘」的畫面時義憤填膺，在出現很「溫暖」的畫面時痛哭流涕。筆者就通篇沒掉一滴淚。


        追究到故事講述、角色的行為和態度等細節時，《金陵十三釵》會讓我們覺得很「對勁兒」。觀眾只要去靜心理解一下每個人選擇時的心理活動，就立刻會代入到這個故事這些情景之中。日本兵和日本將領的選擇出發點就完全不一樣，風塵女和唱詩班女學生的選擇出發點也不一樣，貝爾的選擇出發點因為經歷的發展而產生了變化。風塵女和女學生不僅認識到了她們之間的不同且對對方充滿了不認同，卻因為都要躲避日本兵而不得不同處，反而有了一個機會去了解和感受對方。最後雖然沒有歡樂滿人間，但至少通過這樣的被迫的了解和感受，風塵女、唱詩班女生兩個群體和貝爾這個個體，都修正了自己做選擇的出發點，成長了。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基於一種很基本的人性，與國籍、身份、職業、年齡似乎都脫離了關係。《金陵十三釵》劇本實力夠硬的基石，正是它給出的這些都令人信服。至於片子沒給的，反正也就沒給了嘛。


        重燃影迷對華語電影的信心


        無論是《金陵十三釵》，還是同期的《龍門飛甲》，相信大家看過後都會對華語電影的未來重新充滿信心。從技術上講，只要我們的投資方和製作方不是鬧著玩兒糊弄事，真金白銀花在正確的地方，我們的視聽效果、精緻程度都完全有實力和國際比肩；從故事上講，至少張藝謀還保持著強悍的底蘊能夠把故事講流暢、講出我們看到的表層之下的東西。可以不過份地講，相較於浸淫在電影創作中已經二十多年的張藝謀的《金陵十三釵》那令人信服的硬實力，還算是新生代的陸川導演的《南京！南京！》已經不能稱之為幼稚了，而是該直接歸類為「愚蠢」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