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哥：《金陵十三釵》——誰來傾聽一葉知秋的美麗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南京大屠殺是個中國導演很難觸碰的題材，因為它牽涉到太多人的傷痛，糾纏著整個民族的情結，如果要拍只能「比較悲，比較正」，試圖劍走偏鋒往往會死得很慘：15年前，第五代大導吳子牛作品《南京大屠殺》（後改名《南京1937》）試圖以一對中日夫妻的命運故事，來影射這場戰爭其實帶給中日人民同樣的傷害；2年前，陸川作品《南京！南京！》試圖以一個日本兵的視角來看待這場慘案。它們的口碑反而都不如25年前那部中規中矩的《屠城血證》。並非前兩部電影拍得多麼差，而是它們的敘述視角和故事立場讓幾乎所有中國人在情感上接受不了。對於一個還沒有懺悔的民族，你讓我們先選擇寬恕？

    張藝謀很聰明，選擇了一個反映這個大事件的小故事，用他的話說就是「嚴歌苓的小說像是戰爭中的一抹粉紅，它從一個小女孩的角度來看戰爭，很不一樣。」雖然劉恆最終改編的電影劇本和小說原著有很大區別，但整體架構沒有變，依然是小切口，小人物，大事件，大氣概。

    誰說張藝謀只能搞人海戰術，拍垃圾大片？誰說南京大屠殺是全體中國人的恥辱，這是一座不抵抗的城市？誰說商女都是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之輩？《金陵十三釵》，一部耗資6億的大製作，繪就一幅風塵女子慷慨赴死的壯美畫卷，至少為三者正名。

    一，是為張藝謀正名。藝謀藝謀，如今還在謀藝嗎？在一篇討論張藝謀的部落格中，我曾如是寫道：「30年前，他是攝影，考上北電攝影系，拍出《黃土地》；25年前，他是導演，《紅高粱》震驚世人；隨後，他是演員，一部《老井》摘得東京影帝；10年前，他是商人，《英雄》大賣。現在，據說他只想遠離是非，踏實拍個好電影。讓我們拭目以待。」如今看來，他雖已無《紅高粱》時代的血氣之勇，也無《有話好好說》時代的癲狂之趣，但功力尚在，更重要的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短板是什麼，他不是姜文，他知道自己只能「畫面我來，故事得交給別人」。所以，看中嚴歌苓的這個獨特故事，又讓劉恆在深山老林中磨了幾年的劇本，使得這部電影在故事上紮實有力，幾乎無懈可擊。此外，在演員方面，除了貝爾的演技鬼斧神工自不用提，一干新人尤其是玉墨倪妮和奧斯卡影帝對戲居然絲毫不顯生澀，自然能充分證明老謀子識人之準，調教之精。


  二，是為70年前的那場大苦痛正名。一直來，這段歷史讓很多人糾結的或許還不僅是30萬條生命被屠殺，而是何以那麼多士兵會放下抵抗的槍，死得如草芥一般毫無血性？也許有人會說，是因為當時的最高統帥選擇了放棄南京，但是在很多電影中當我們看到士兵們就那樣窩囊赴死，情感上實在難以接受，唯有一聲嘆息。還好，《金陵十三釵》里還有這樣一群士兵，這樣一個佟大為，打光最後一顆子彈，拼到了最後。電影裡的這一段，血脈賁張，盪氣迴腸。這是有史為證，還是純屬虛構？有人說是前者，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三，自然是為千百年來的一個古老職業正名。所謂商女不知亡國恨，所謂婊子無情，在這部電影中，都是虛妄。身藏利刃，慷慨赴死，最後的結果，我們可以想像的到，但是，這已經無關緊要，最重要的在於，在這部電影中，她們不再是一群冰冷無情的玩偶，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真「漢子」！影片中，幾個艷麗女子說，我們今天就要幹一件頂天立地的大事情，這是一種讓人淚流滿面的偉大。


《金陵十三釵》成功了，但它的濃濃悲情，和所謂的「賀歲」氣氛實在格格不入，所以如果票房達不到10億，我希望張偉平同志也不要太失望，畢竟如今的中國影壇，能夠有一部不招人罵還讓人流淚的大片，太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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