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歌和秦淮曲

       對於我來說，這部電影看得真是時候。
    昨天是平安夜，和幾個朋友一起去了國際禮拜堂唱聖詩。對於教會，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愫。倒是很願意聽聽各種勸道人們向善的信仰教義營造出了怎樣的氛圍，但是昨天除了「公平正直」四個字被捕捉到了以外，剩下的就是「將一切榮耀歸於上主」的回音——我對這個宗教沒有基礎，變不便佔有繼續追隨它的權利。於是我們提前結束了這場不痛不癢的洗禮。
    一切都沒有留下痕跡。直到今天，看了這場電影。就在看到那個日本軍官彈奏鋼琴，後來專注地聆聽女學生唱歌的時候；那種教堂里音樂的純粹的安詳，原來是我們這種在還算太平盛世中生存的人所聽不懂的。我們中的一些，包括我，永遠都不懂，為什麼耶穌誕生是這麼值得慶祝，值得歡呼；永遠都不懂，那些祭奠神靈的虔誠，其實是來自於對生命的敬畏。在炮火隆隆的背景聲中，聆聽這樣的音樂是撫慰，動力，光明的指引。但是同時，這種動力不禁透著疲憊，依賴甚至於逃避。女學生們唱完並沒有得到庇佑，日本軍官聽完並沒有按他心裡最真實的人性去違抗上級的指示。 神明若是真的存在，也在他們的心裡隔著一層紗就是不肯出面。
    這個世界上有另外一種曲調，叫做「商女不知亡國恨」。那種曲調的意境在於，它聽起來很美，在藝謀兄的刻畫中，甚至美得閃現了光芒，靡靡之音得一塌糊塗；可是它的背後卻是一種實在的美好。豆蔻的這首秦淮曲，是給一個軍人，親人，疼愛之人的溫暖；秦淮河女子的這首秦淮曲，是給女學生的一個承諾。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或許真的不知亡國之恨，但至少懂得保護身邊的人，不管是精神上的，還是物質上的，都像鐵錚錚的男子一樣。他們比主來得直接，實在，他們的音樂比主的音樂更美，美很多。如果一定還要歸於上主，也好，或許他們就是繼承了主的衣缽吧。
    秦淮河的女人，和軍人，像是一樣的。在這部電影裡有兩個眼神讓我覺得驚人地相似，一是出自李教官看著自己的隊友用身體掩護爆破手接近坦克時那雙心痛的紅紅的眼睛，另一雙便是約翰開著卡車運出女學生，看著前方的那個也是同樣心痛的，紅紅的眼睛。我還記得，那段士兵們一個一個往前衝被坦克擊倒的鏡頭配了一段解說：當時因為缺乏對抗敵人坦克的有效武器，會用一種方法，就是一個一個用身體當掩護，為了能夠讓爆破手更加接近坦克。秦淮河的女人們，包括陳喬治，又何嘗不是，一個一個，用自己的身體當掩護，只為了能夠，多救……
    不只是女人，軍人，還有親人，局外人，敵人，這部電影裡的點，實在很多。不至於上升到人性怎樣，但是我的心靈已經不屬於我自己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