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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三釵--The Flowers of War

金陵十三钗/TheFlowersOfWar

7.5 / 56,313人    146分鐘

導演: 張藝謀
編劇: 劉恒 嚴歌苓
演員: 克里斯汀貝爾 保羅薛納德 倪妮 張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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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浮生

2011-12-26 23:00:13

就金陵十三釵之細節質問潘采夫先生(非嚴格意義上影評)


凡一個人,或者一件事,又或者一個物件,面對這些,總有喜歡和不喜歡、甚至無所謂的態度表達。這都無可厚非。喜歡的理由有時確實可以不聽,因為法國人那句話是我在對待「喜歡」這個方面的座右銘:若說到喜歡,請閉嘴。反之,其實,討厭的理由也可以不聽,這在邏輯上是行得通的。至於無所謂,他都無所謂了,你還較什麼勁呢?

有點特殊的是,負面的表達,而且說得頭頭是道,那必須靜下心來,認真拜讀。畢竟洋洋灑灑這些個一二三,首先其次再次的,說者是花了工夫的,甚至有些是花了功夫的,不以誠摯之心對待,必然會抱有永久的心靈上的虧欠。

認真拜讀了鳳凰網評論專欄作家潘采夫先生的《:一部看不到價值觀的電影》(http://t.cn/SVunXW),就如我當年看馮小剛先生的6億票房巨製《唐山大地震》。那邊電影拍得撕心裂肺,這篇文章也寫得力透紙背,可犯下的一些弱智錯誤都讓人哭笑不得。小舉幾個例子,以供品評。

潘先生在文中寫道:

比如,日本人第一次進教堂,和神父打扮的貝爾對話,教堂里突然出現一架鋼琴。我心說壞事,軍官會讓貝爾彈個宗教曲子,要露餡了,結果不是,日本軍官自己坐下來,自顧自彈起了日本童謠。我又不爭氣地穿越了,想起《辛德勒的名單》《靜如深海》等一長溜納粹題材電影。這讓我差點笑場,鋼琴是德國人家中必備,納粹軍官彈琴是一種生活方式,但讓日本軍官也彈,就讓我瞬間走神。我能想像導演琢磨點子時的表情,也許是為了讓西方觀眾容易接受,但說實話太土,也太假,打斷了我看故事的情緒。

說句惡意揣度的話,如果帶著情緒去看電影,壞事的地方多了。假使照著「潘導演」的思路,讓貝爾去彈鋼琴,一定會壞事嗎?美國,之前留給人們的某個印象,是上世紀60年代掀起的性解放運動,伴隨著「垮掉的一代「在路上振聾發聵的宣言,伴隨著毒品的氾濫,伴隨著數萬人聚集的伍德斯托克(Woodstock)音樂節。可其實,這樣的運動的前提是,美國是個天主教傳統異常嚴格的清教徒國家。《金陵十三釵》的故事發生在1937年,主人公約翰也在片中說到了自己的天主教背景,「潘導演」何以覺得壞了,萬一約翰真的會彈鋼琴呢?

扯得有點遠。鋼琴是德國人家中必備,納粹軍官彈琴是一種生活方式,潘先生提到的這點我閱讀量有限,不敢肆意加以反駁。只是日本軍官彈琴何以能讓潘先生瞬間走神,我百思不得其解。就故事本身看,長谷川顯然受命或者聞著新鮮的味道前來教堂封鎖。既然是去洋人的教堂,長谷川這位日本軍官會說英文顯然站得住腳,否則雞同鴨講,如同之前的一些日本基層軍官,擦槍走火太容易發生了。這點,我反倒不理解潘先生為什麼不穿越一把?1868年,日本實施後世所稱的「明治維新」,制定了諸多目標,口號倒是簡單又響亮:脫亞入歐。以此推斷,60多年過去了,日本人會說英語不奇怪,那麼,會彈鋼琴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要穿越,請潘先生穿越回19世紀末的日本,看看在資本主義性質的全面西化和現代化改革中的日本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潘先生在文中又寫道:

還有,影片進行到日本軍人教堂里捕捉女學生並凌辱,在神聖教堂里,彩色玻璃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被凌辱的細節畢現,我的身體裡一個聲音大喊:「你大爺的!夠了!」我知道導演想說日本士兵沒人性,但不能這麼沒人性地拍啊,她們都是未成年人,導演卻把殘害拍成了一場狂歡。如導演所願,我果然很憤怒,但那是對畫面的憤怒,你完全可以表現孩子們的恐懼,沒必要這麼笨或變態地去幹。我只想說,在導演監視器後面坐著的,是一個缺少同情心的人,也不知什麼叫人道主義。

該片在美國被定級為R級,也就是說17歲以下少年如果不在家長的陪同下,是禁止觀看該片的。美國製作過一部紀錄片《南京》,在國內曾經公映過。作為和南京大屠殺沒有干係的第三方拍攝的此類題材,我覺得總是在客觀性上會做的更好,畢竟沒有國讎家恨抑或選擇性遺忘這些個主觀情緒的滋擾。可就是這部紀錄片裡的大量真實影像資料,讓觀影后的我幾乎有窒息的感覺。幸好,我沒有因此成為一個民粹主義者,卻對日本這個民族當年的一些行為機制有了更感性卻無比深刻的體認。女童被凌辱的事實在歷史的記錄牆上有如酸蝕刀刻,無法抹殺。只不過潘先生說得「被凌辱的細節畢現」,讓我有些納悶,我們看得不是同一部片子嗎?同樣的一段內容,確實,我承認我看得時候也有很大的不安和不適——以我國之電檢制度,雖無分級制之科學嚴謹,倒是在另一些方面卻十足嚴苛——這種不適中有大憤怒,對日本軍;這種不安中有大哀傷,對那些豆蔻年華的女孩。導演的人性何以泯滅,我無從得知。至於「你完全可以表現孩子們的恐懼」,在我看來,不都幾乎是在表現孩子們的恐懼嗎?有幾回給了這些個日本王八羔子色迷迷涎水亂滴的正臉,更遑論形而下的東西?又或者,潘先生,你給我們畫個分鏡頭腳本?至於缺乏同情心,沒有人道主義,我覺得如果這些個良好品質在導演身上都沒有,就不會有這部片子的誕生。這對於擁有五千多年文明歷史、卻在近100年多來屢遭外強欺侮的中國而言,是無法迴避的大傷痛,有些同情心,有些人道主義,真是不能拍出這樣的片子來嚇著在自我營造的溫室裡一驚一乍的潘先生,抑或看過什麼還在故作姿態的潘先生。

潘先生在文中還寫道:

感受就是這樣,我的要求不高,就想看導演講一個故事,順利講完我就會感動,但我無時不刻不感覺到導演的存在,一個操弄之手對我進行騷擾,一個聲音彷彿在說:「這個地方得讓丫們哭,這個鏡頭主要給老外看,這個片斷能帶動票房。」還有跟故事很不協調的色彩,導演按捺不住向自己致敬的衝動,卻干擾著故事的敘述。

講一下12月15日,在下午6點全國公映第一場次就跑去看的觀影感受,一直看到玉墨們商量著去替那些女學生娃赴宴的時候,我下意識看了一下時間,離電影結束還有不到20分鐘,我緩出一口氣來:這樣才對嗎,要真是這145分鐘的時間才過了一半,那我覺得此片也許真真歸到可看也可不看的類型當中去了。

換個角度談問題,如果這個片子換了陳凱歌或者賈樟柯來拍,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景像,儘管它們都脫胎於嚴歌苓的同一部中篇小說。導演不是流水線上批量生產出的定製化產品,電影藝術本也就是個人的文化與美學訴求和工業製作結合的產物。看到編織綿密的開場與匆匆忙忙的草草結尾,我常常會想起是不是陳凱歌導演又拍到後來沒錢了,還是在編製故事的過程中有個比較難以逾越的邏輯閘檻,只能如此;看到一個故事大片硬生生被講得支離破碎,有時不免感慨唏噓、好懷念好懷念馮小剛導演的賀歲處女作《甲方乙方》,覺得段子還真是他的特長;看到國語與方言雜糅的小城鎮故事,就會自然而然想到賈樟柯導演在《小武》、《站台》中的精彩演繹。每個導演的風格是他們在電影專業行當里和大眾心目中的一張鮮明的名片。總不能這次拍成了如《辛德勒名單》或者《鬼子來了》這樣的黑白片才能滿了潘先生的意。沒準那時潘先生又有話了,比如,模仿,沒有創新。

說到價值觀的問題,我已經不想援引潘先生的原話了,倒是想講講在初次觀影《金陵十三釵》後的一件真實的事。我有一個好哥們,也是影視行當里謀生的新秀。我們住得不遠,常常會在他工作室兼住家的地方聚聚,喝幾杯小酒,海闊天空地聊東聊西。都剛剛看過這部片子,也都有些激動和感觸,需要喝著酒聊一聊,舒緩一番。他說道,好片子,但總感覺有些點沒有渲染到極致,比如沒有像《辛德勒名單》里主人公奧斯卡為了再多救一個猶太人脫下身上細軟苦苦哀求納粹那樣一個高潮,或者結尾應該再為貝爾和女童們加一些戲。我的觀點和他稍許不同,我總認為似乎已經恰到好處了。電影技術方面的問題,他是專業,這方面留有的遺憾我聽他的;但談到感受,畢竟是見仁見智的事情,我們彼此尊重。只是,討論下來,大家覺得這麼密集的內容,只看一遍,還是會遺漏一些細節,不如趁熱打鐵,再回一遍爐。趁著當天的最後一場在20分鐘以後開始,我倆又跑去了影院。再回來喝酒的時候,我們在彼此的觸動下,觀點漸趨一致:這部片子有非常普世的價值觀,也有好萊塢熱衷的混混變成大英雄的橋段;但無論如何,這顯然是一部風格非常明顯、東方人製作的電影,它沒有西方、尤其是美國電影慣常的淋漓盡致的表現方式,這是一部含蓄感相當好的東方電影。就如中國畫,有留白,有克制,有給受眾盡在不言中的美感。拋開宣傳以及海外票房抑或沖奧不談,我們也彼此認定這部片子的主角其實並不是約翰(貝爾),而應該是玉墨和書娟,甚至沒有主角,這是一部群戲。導演以東方人一以貫之的視角呈現出一部讓人感動、引發思考、價值觀明晰的上乘之作。

有很多中國導演的片子都深深植入在我的回憶裡,只以這些年為例:《讓子彈飛》、《和你在一起》、《集結號》、《桃姐》、《甜蜜蜜》、《三峽好人》,等等等等。記憶之深,只是因為它們帶給我的感動或者感觸。那麼今年之後,《金陵十三釵》也會成為我的這個記憶庫裡的一員。

最後,想說句刻薄的話,潘先生,再寫這麼具有煽動性的唱衰大文之前,只要沒拿了誰家的錢財,請一定要能自圓其說,免得犯下老話說的「顧臉不顧腚」的笑話。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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