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
2012-01-12 09:51:51
說三道四
A
阿西塔卡俊朗的樣子,騎著馴鹿在曠野里追風,滿不在乎地擲一根長矛,說自己是武士什麼的,那架勢,那自滿的氣質,活脫脫一個不經事的孩子。那麼隨他,在村落和森林來回奔波:你說他傻也好笨也好,還是別的什麼都行,無賴的浪子總是如此的。然後阿西塔卡竟然要肩負了那樣的重任,挽救森林,恢復綠色——我都替他不甘。何苦來,一個人,一個孤伶伶的人,是救不了這個齷齪的世界的。
他受傷了,躺在狼窩,米良美一的聲音響起,大自然的懷抱多麼溫暖。小桑不在這社會範疇之內,於是,她就能理解孤獨的真諦。
這或許才是某種真諦。
別努力,別自以為是,別用人類社會的規則禮儀框定,別拿尺子量這量那,別最後弄巧成拙。人進化得再文明,也逃不脫大自然的束縛。這是天命,不可違背。我們即便造得出追星的利器,我們仍然是大樹腳下那一捧漚肥的爛泥。你就是拿得出再炫的概念,也無濟於事。
B
繼續。
大自然被人毀了,滿懷著怨恨的森林亡靈,便紛紛出來找人類算帳——這算是什麼魂淡邏輯,完全一副小人嘴臉。我這話是有些過,還好宮崎駿老先生聽不到,不怕他受刺激生悶氣。可大自然真的如宮崎駿所描述,被踐踏之後就要睚眥必報嗎?倘若循環往復的天地自然有這般狹窄的心胸,哪須等到機器時代才肆虐報復,早早地就該把萬物都掐死在搖籃,什麼文明,都是狗屁。
說到這裡,想起片中描述的那個莫名其妙的時代,有機器,有槍彈,編導帶著一種懷舊的善意描繪畫面。看得出來,宮崎駿對於工業化早期的人類文明有著深深的依戀,或許他的童年,就是這般夢境。人總是對自己的成長環境有敝帚自珍的偏愛,哪怕再破敗再灰暗再混亂,都是要盡心維護的。夢境裡,我可以臆想著塵埃中開出一朵朵艷麗芬芳的花——實際上,塵埃中只有pm2.5的超標,病態的生存,惡化的數值,以及不願正視的血腥事實。可出發點已經定在了那裡,從造夢者,到圍觀者,都只能隨著這節奏編造感覺,自圓其說。真可惜。
得到了美化和粉飾的童年記憶,成為宮崎駿潛意識裡不可替代的唯一動漫場景:從風之谷、天空之城,到哈爾的移動城堡,甚至是幽靈公主,無一不是搭建在銹跡斑斑機械舞台上的自戀情結。你想通這一層,就知道該怎麼演下去了。
所以阿西塔卡必須從蒙昧的原始部落中脫離出來,到宮崎駿的童年氛圍中接受機械轟鳴的挑戰,再搖擺不定地回到阿桑身邊,在文明和自然的衝突中完成一次涅槃。而阿西塔卡這個角色,並非宮崎駿的自我代入,宮老的野心其實更為宏大。他只是營造了一個童年夢境,讓阿桑和阿西塔卡們在自己的夢境中漫遊,造夢者是主宰一切的乙事主,是他自己——絕不能侵犯了,不能,否則就要給你好看。
所以想想,宮崎駿還真是有點專斷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