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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Seven Samurai

七武士/七侠四义(港)/TheSevenSamurai

8.6 / 367,606人    207分鐘 | 160分鐘 (international version) | Argentina:163分鐘 | Sweden:202分鐘 (2002 re-release) | UK:150分

導演: 黑澤明
編劇: 黑澤明 橋本忍 小國英雄
演員: Keiko Tsushima Takashi Shimura 三船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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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瑤

2012-01-12 11:23:41

少年勝四郎的煩惱-----記《七武士》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我之所以會去看這部《七武士》,黑澤明是唯一的理由,果不其然,從點開影片開始,一幅厚重的黑白浮世繪進入眼簾。

黑澤明用三個小時的時間給我們呈現了日本戰國時代的三種人:山賊,農民,還有武士,尤其是對後兩者,濃墨重彩,栩栩如生,以我之低淺功力,無法一一道來,只能以七武士中最年輕的勝四郎的角度來回味這部傳世之作。

勝四郎的出場就可以讓人很輕易地打上「少年「的標籤,菊千代初見勝四郎便斥以「雛兒」,鮮衣寶刀,稚嫩熱血,我們可以很確定地猜想他之前的生活:出身名門,自小鮮與外界接觸,年方弱冠遍踏出家門,遊歷四方,最不缺的就是俠義和熱血,初入江湖,充滿好奇與理想,但想必已稍經挫折,心頭多了一份迷茫。正值此時,勝四郎遇到了勘兵衛,試想,小勝四郎在目睹勘兵衛落髮智救幼童的無私,果敢與武藝之後,怎能不把勘兵衛視為完美的偶像,拜師更是意料之中。而勘兵衛,正是將他引入了這段改變他一生的旅程的人。

之後勘兵衛老師在為農民招攬其餘諸武士過程中的謙遜,機智等等人格魅力更加讓勝四郎無法自拔,深深陷入了自己的偉大武士夢中,勘兵衛當然看到了,看到了這個少年對自己的崇拜,對成為真正武士的追求,一個過來人對著那個和當年的自己很像的後輩總是心態很複雜的,希望他能在自己的指導下成長得更優於自己,但對著一些少年獨有的舉動也只能無奈苦笑。勘兵衛本來不希望勝四郎成為七武士之一,不僅因為能力,更是因為知道他的稚嫩心理無法勝任此次重任,不斷拒絕勝四郎對於參與戰鬥的請求。

勘兵衛:這樣,就缺三個人了。
五郎:三個人?不是兩人嗎?
勘兵衛:啊,我不能帶孩子去呀。
勝四郎:老師!
勘兵衛:知道,知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這麼幹過......
勝四郎還要說什麼。
勘兵衛:你想,鍛鍊武藝,上陣打仗,然後當一城一地的領主......
勝四郎低下頭來。
勘兵衛:可是呢,這麼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的,你看......頭髮白成這樣了。結果呢,那時侯父母已經不在了,也沒有親屬,而且也沒有一可供長眠的土地。
勝四郎無言以對,是啊,勘兵衛字字戳中他心中的算盤,但夢哪有這麼容易醒,不如沉默。之後眾武士的求情讓勝四郎搭上了七武士的末班車,跟菊千代一起。

菊千代,七武士中對勝四郎影響僅次於勘兵衛的人,那個被武士視作農民,被農民視作武士的矛盾角色,醉酒後偷來族譜不惜把自己加上一個十三歲孩子名字已經很明顯揭示了他的自卑和對武士的嚮往。菊千代能進入這個團體也是拜勝四郎之功,莫非勝四郎大膽「賜予」菊千代這個名字,這個十三歲武士的名字,相信其他的武士是根本不會接受這麼一個空有蠻勇的人來充數的,就算如此,平八之後繪製的旗幟上也是將菊千代涇渭分明地與其他六個武士區分開,只是將他視作和其他農民不一樣的一個「開心果」罷了。

菊千代和勝四郎何其像也,都是試圖學習武士道,成為一個真正的武士,不同的是,不管勝四郎多麼稚嫩,就算殺人也不敢,他總會被視作一個武士;而菊千代就算奮勇殺敵,身死戰場,最後也只是那個游離於六個圓的那個三角罷了,不是勘兵衛的認可,甚至死後墳頭也和那些武士不一樣。

那麼勝四郎有沒有得到他想得到的「試煉」呢?毫無疑問他在這方面成功了,把諸多第一次留在了這片村子,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打仗、還有第一次戀愛。志乃就算剪去了長髮,對於第一次無意接觸異性身體的勝四郎來說,無疑也是美妙而神奇的,而勝四郎對於農民的女兒志乃來說,更是滿足了她對異性的全部幻想,身份尊貴,心地善良,細膩體貼,兩人熱戀的那段美好和浪漫也和其他年輕男女沒什麼區別,但最大的阻礙也是無可逾越的阻礙就是俗氣的出身差距,影片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們當時武士和農民身份上的根本差距,冰冷而悲哀,志乃無疑比勝四郎更清楚這點,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在決戰前夜把她所認為最寶貴的貞操交給這個還沒來得及給她諾言的懵懂少年,想必少女是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把自己永遠留在伊人心上的機會,不論天亮之後武士是否生還,這段感情註定結束。

結束了,勝四郎的敵人倒下了,勝四郎的戰友倒下了,平八、五郎、久藏、菊千代倒下了,站在墳前,勘兵衛的身邊,看著田頭興高采烈的農民們,勝四郎卻是一點勝利後該有的喜悅都沒有。

勘兵衛:這個仗……我們畢竟是打敗了。勝了的……是那些農民們,並不是我們。

勝四郎終於可以理解初見勘兵衛時為什麼這麼出色一個武士會說自己從來都是在打敗仗了吧。此敗,非戰之罪。武士的悲哀在於自己的道路的無從選擇,武士道告訴他們如何殺敵,如何傲然行走世間,卻不能告訴他們如何選擇,也罷,那就戰,戰至最後也毋須選擇了。

然後志乃出現了,帶著斗笠,和其他農婦沒什麼不同,看了勝四郎幾眼,鑽進田間,大聲唱著歌插著秧,和其他農婦沒什麼不同,哦,她倒是哭了。

勝四郎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看著志乃,不知能看多久。

勝四郎終於要懂一些什麼了,他能明白自己是個武士了,他的路還太長,等他明白自己只是個武士的時候,大概頭髮也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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